上回说到灵帝元年八月，这天上的太白星在西方冒了出来。那侍中刘瑜，对天文这玩意儿挺在行，心里一琢磨：“这星星的位置不对啊，怕是要出事儿，说不定会危及那些将相呢。”他心里七上八下，坐不住了，赶紧给太后写了个奏章，说：“太白星闯进了房星的地盘，那光芒都冲到太微垣了，这兆头不好，怕是宫门要关，将相得遭殃，有坏人要搞事情，得赶紧防备着！”这还不算完，他又给窦武和陈蕃写信，大概意思是说：“这星星乱得一塌糊涂，对大臣们不利，咱得赶紧想办法，不然得吃大亏。”

窦武和陈蕃接到信后，又凑到一块儿商量。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想出个主意。先让朱寓当了司隶校尉，刘佑做河南尹，虞祁干洛阳令，接着上奏把黄门令魏彪给免了，让小黄门山冰接替。然后让山冰去跟太后说，把长乐尚书郑飒抓起来，关进北寺监狱。

陈蕃就跟窦武讲：“这郑飒都被抓了，干脆杀了得了，还送什么监狱，审来审去多麻烦。”窦武没听他的，还是让山冰和尚书令尹勋、侍御史祝瑨去监狱审问郑飒。这一审，郑飒把曹节和王甫也给供出来了。尹勋和山冰马上写了奏章，让侍中刘瑜呈给太后。

窦武这下可美了，心想：“这曹节、王甫也就是有点权力，没什么真本事，收拾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他也没多想，放心地出宫回府，等着好消息。他也不想想，那黄蜂尾巴上的刺儿都有毒，何况这些在宫里混了多年的宦官呢，怎么能不防着点儿？

刘瑜把奏章递上去后，也走了。可谁知道，那收奏章的内官拿了奏本，先跑去告诉长乐宫的五官史朱瑀。这朱瑀听说郑飒被抓，心里就犯嘀咕，本来就害怕。他和曹节、王甫关系好，整天混在一起，互相照应，自然特别上心。他拿过奏本一看，没看几行，就火冒三丈，等看完了，更是气得直跺脚，大声嚷嚷：“这些宦官是有点不地道，可也不能都杀了啊，我们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计上心来，扯着嗓子喊：“陈蕃、窦武给太后上奏，说要把皇帝废了，这还得了？”一边喊，一边把长乐宫的手下都叫过来，大半夜的商量对策。

不一会儿，应召而来的有共普、张亮等十七个人。他们一起发誓，要杀了窦武和陈蕃，然后跑去告诉曹节和王甫。曹节吓得从床上蹦起来，赶紧跑去跟灵帝说：“外面吵吵嚷嚷，怕是要对陛下您不利，赶紧到德阳前殿去，下诏平乱！”这些小人的鬼点子，真是让人害怕。

灵帝这时候才十三岁，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了曹节的话，稀里糊涂就跟着去了前殿。曹节和那些阉党拿着剑，气势汹汹地跟在后面。灵帝的乳母赵娆也跟着到了殿里，在旁边护着灵帝。他们让人把宫门都关上，把尚书官属都叫过来，拿着明晃晃的刀，逼着他们写诏书。那些尚书官属都怕死，虽然心里恨这些宦官，可这时候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听话。

曹节假传灵帝的意思，让王甫当了黄门令，派他拿着节杖到北寺狱，去抓尹勋和山冰。山冰他们已经睡下了，听说有中使来了，赶紧爬起来出去迎接。一看是王甫，还没等他们说话，王甫就瞪着眼睛喊：“山冰，你敢不接诏书？”话还没说完，就拔出剑来，朝着山冰背后砍去。只见刀光一闪，山冰就倒在地上了。尹勋也从梦中惊醒，出来接诏书，结果也被王甫一剑给杀了。

王甫进监狱把郑飒放了出来，然后一起回到长乐宫，去逼窦太后交出玉玺。窦太后还没起床呢，玉玺就被人拿走，交给王甫了。这就叫“你不忍心对别人下手，别人可忍心对你下手”。王甫让谒者守住南宫，把宫门都锁上，把复道也断了，派郑飒等人拿着节杖和侍御史、谒者，去抓窦武和陈蕃。

窦武听说出事了，赶紧跑到步兵营，和他哥哥的儿子步兵校尉窦绍一起，拉弓搭箭，射死了几个来抓他们的人。然后召集了北军五校的几千士兵，在都亭驻扎下来，对士兵们说：“那些黄门常侍造反了，你们要是能帮我把这些奸臣杀了，重重有赏！”士兵们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听了窦武的话。

郑飒吓得赶紧跑回去，告诉曹节和王甫。曹节又假传诏书，让少府周靖当车骑将军，和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一起，带着五营的士兵去讨伐窦武。这张奂刚从北方被召回来没几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接到宫里的紧急诏书，也没多想，就带着兵出去了，和周靖会合。

王甫又召集了虎贲羽林的将士，去接应张奂。在路上碰到了陈蕃，陈蕃带着八十多个官属和学生，拿着刀要进承明门，还没到尚书门呢。这八十多个人，能顶什么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王甫他们马上摆开阵势，把陈蕃拦住。陈蕃他们挥舞着手臂，大声喊：“大将军是忠心耿耿地保卫国家，这些宦官才是造反的，怎么能冤枉窦氏呢？”王甫也不客气，骂道：“先帝刚走，还没下葬，窦武有什么功劳，他们父子兄弟都封了侯，整天吃喝玩乐，还从宫里抢宫女，没几天就捞了好多钱。这还像话吗？你作为宰辅，还和他们勾结，这不是不忠吗？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说完，就指挥士兵把陈蕃围住。陈蕃拔出剑，骂王甫，越骂越厉害。王甫可不管这些，让士兵一拥而上，把陈蕃抓住了。陈蕃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力气，他带的那些官属和学生，都是文绉绉的，哪是这些当兵的对手？没办法，只能被抓起来，送到北寺监狱。

那些黄门的手下，都是宦官的亲信，看到陈蕃被抓，都冲上去拳打脚踢，骂道：“你这个死老头，还想削减我们的人，扣我们的工资，没门儿！”陈蕃哪能受这个气，也骂他们。这可把这些人惹火了，跑去告诉曹节和王甫，要了个假诏书，把陈蕃给害死了。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张奂带着兵在朱雀掖门驻扎下来，王甫也带着兵来了，两边差不多有几千人，和窦武的军队对峙着。王甫让士兵对窦武的军队喊：“窦武造反了，你们这些禁兵，应该保卫皇宫，怎么能跟着他造反呢？要是现在投降，朝廷会给你们好处的，别犯傻了！”

那些禁兵平时就怕宦官，看到张奂、王甫他们从宫里出来，拿着节杖指挥，以为他们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心里就犹豫了，不太愿意帮窦武。张奂带兵多年，很会看形势，看到窦武的军队有点松懈，就下令进攻，气势很猛。窦武的军队本来就怀疑窦武，又被张奂的军队一压，觉得情况不妙，心想：“算了，投降吧，说不定还能免罪受赏。”于是，有的扔了武器，有的反过来打窦武的军队。从早上到晚上，窦武手下就只剩下一百多个人了，还怎么打？没办法，窦武和窦绍只好拍马逃走。张奂和王甫带着兵在后面追，在洛阳都亭把他们围住了。窦武和窦绍急得没办法，想来想去，先后拔剑自杀了。张奂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交给王甫，王甫让人把脑袋挂在都亭示众三天。

张奂本来名声挺好，应该知道窦武是忠臣，可他却帮着宦官杀了窦武，这事儿做得不地道。所以这本回说张奂追杀窦武，就是要批评他这种行为。

王甫接着让人去抓窦氏的宗族和亲戚朋友，把他们都杀了，就留下窦武的妻妾没杀，把她们流放到日南去了。

以前窦武出生的时候，和一条蛇一起从他妈妈肚子里出来，家人没敢杀蛇，就把蛇送到树林里去了。后来窦武的妈妈死了，抬着棺材去下葬的时候，有一条大蛇爬过来，用头碰着棺材，流着泪和血，过了好一会儿才走。有见识的人当时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看来，还真应验了。

窦武有个孙子叫窦辅，才两岁。多亏了掾吏胡腾，听说出事了，赶紧跑到窦武家，把窦辅抱走藏起来，这才保住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