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刘秀河北历险记(2 / 2)

三国前传 文岳 3782 字 1个月前

王郎就冒充刘子舆,发檄文到各个郡国,说什么圣公(刘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乱称帝号,翟义没死,已经到他这儿来了,这些都是瞎编的。但是老百姓也不知道真假,很多人都响应他。赵国以北,辽河以西的很多地方,都向王郎上表,表示愿意投降。

上谷太守耿况,已经接受了刘玄的命令,派儿子耿弇去长安送东西。这耿弇才二十一岁,和属吏孙仓、卫包一起走。走到宋子县的时候,正好碰到耿纯带着几百个人往北走。耿弇不认识耿纯,看到他们人挺多,觉得很奇怪,就问别人怎么回事。别人告诉他邯郸有个叫刘子舆的人称帝了,耿纯不愿意跟着他,所以要走。耿弇就和孙仓、卫包商量怎么办。孙仓和卫包说:“刘子舆是成帝的后人,应该跟着他,我们不跟着他,还能去哪儿呢?”耿弇不同意,拿着剑骂他们:“刘子舆就是个骗子,最后肯定会被打败。我要去长安,跟国家说,渔阳和上谷的兵马很厉害,然后拿着使节回来,去打这些小骗子,就像摧枯拉朽一样,很容易就能赢。你们俩要是不跟着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说不定还会被灭族!”耿弇这时候也没看出王郎是假的,还想去投奔刘玄,也不是个好办法,但是他知道邯郸的王郎成不了事,也算是有点见识。孙仓和卫包不相信耿弇的话,就偷偷地跑了,去投奔王郎了。耿弇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在路边犹豫。突然听到有人说刘秀去了卢奴,他想卢奴离上谷挺近的,不如去投奔刘秀,这样还保险点。于是他就转身往北走了。

这时候耿纯已经和刘秀会合了,告诉刘秀王郎造反的事,说王郎势力挺大的。刘秀担心幽蓟这一片被王郎骗了,就想先平定幽蓟,然后再去打王郎。正好耿弇也来了,刘秀就留他当了长史,和他一起去蓟州。到了蓟州城,刘秀让功曹王霸去城里招募士兵,准备攻打邯郸。这王霸是颍阳人,以前是个狱吏,很有志向。刘秀以前在颍川的时候,带着王霸一起走,让他当了功曹令史。这次王霸去招募士兵,但是城里人都不愿意,还说风凉话。王霸很不好意思,回来跟刘秀说。刘秀一看人心还没归附,就想往南走,手下的人也都想回去。只有耿弇劝刘秀说:“你从南方来,现在还没站稳脚跟,怎么能回去呢?现在渔阳太守彭宠和你是同乡,我父亲是上谷太守,要是我们能征发这两个郡的兵马,有一万多骑兵,直接去打邯郸,还怕什么假子舆呢?”刘秀听了耿弇的话,有点心动了。但是手下的人都吵着要回去,说:“死也得死在南方,怎么能往北走,去自投罗网呢?”刘秀笑着指着耿弇说:“这是我北道的主人,不用招募那么多士兵了。”于是刘秀就听了耿弇的建议,写信给渔阳和上谷,让他们派援兵来。这时候已经是更始二年春天了。

刘秀还在蓟城等着两郡的兵马,没想到王郎的檄文也发到蓟城了,说抓住刘秀赏十万户。有个以前广阳王刘嘉的儿子刘接,这人贪心,想得到赏钱,就纠集了一些人响应王郎,城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谣言满天飞,都说邯郸的兵来了,要抓刘秀。刘秀因为兵少,不敢在城里待着,就带着亲信从南城门出去。城门关着,铫期上去把城门砍开,大家才跑了出去。

刘秀他们一路往南跑,也不敢进城,走到芜蒌亭的时候,天又冷,风又大,大家都饿得不行了,肚子直叫。冯异到老百姓家里讨了点豆粥,拿回来给刘秀吃。刘秀勉强吃了一点,又接着走,到了饶阳。这时候大家都饿得快不行了,连豆粥都吃不上。刘秀没办法,就假装是邯郸的使者,到驿舍去要吃的。驿吏就给他们送来了吃的。刘秀的那些手下都饿坏了,像饿狼一样抢着吃,一会儿就把吃的都抢光了。驿吏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去敲鼓,说邯郸的将军马上就到了。大家都吓坏了,刘秀也赶紧上车想跑。但是他突然灵机一动,又慢慢地坐下来,说:“既然邯郸将军要来,我们就等等吧。”然后他就对驿吏说:“请邯郸将军进来吧。”这一下把驿吏给难住了,他本来就是吓唬人的,哪里有什么邯郸将军啊?只好含糊地回答。刘秀知道驿吏是在骗他,就安安稳稳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说:“看来邯郸将军在路上耽误了,我们也不等了。”大家就赶紧上车走了。这刘秀还真是机灵,不然就被驿吏给骗了。

刘秀他们还是昼夜不停地走,一路上又冷又饿,冻得脸都没了血色,皮肤都裂开了。真是吃尽了苦头,不过古人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到了下曲阳,听说邯郸的追兵就在后面,大家又慌了起来,赶紧跑到滹沱河。前面的候吏回来说河水很深,没有船过不去。刘秀又让王霸去看看。王霸到了河边,看到河水哗哗地流,寒风呼呼地吹,河面上连一条船都没有,心里也很着急。但是他想追兵就在后面,不渡河也不行啊,就想了个办法,回来跟刘秀说:“河上的冰已经冻住了,正好可以过河。”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先让大家到河边再说。

众人半信半疑地来到河边,只见原本湍急的河水竟真的结上了坚冰,如同一条宽阔的白色大道,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众人惊喜交加,也来不及多想,便依次踏上冰面,匆匆向对岸赶去。说来也怪,待所有人都安全抵达对岸后,那冰面竟又“咔嚓咔嚓”地迅速开裂、消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而神奇的梦境。王霸站在岸边,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称奇,不过此时形势紧迫,他也无暇深究其中缘由,只当是老天爷在暗中庇佑刘秀。

过了河后,刘秀一行继续赶路,抵达南宫时,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随着狂风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众人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寒冷刺骨。刘秀见路边有一座空舍,赶忙带着众人进去躲避。好在空舍中存有一些干柴和往年的宿麦,而且厨房炉灶一应俱全。邓禹和冯异立刻动手,一个抱柴生火,一个淘米煮饭,忙得不可开交。

刘秀脱下被雨水湿透的外袍,靠近火堆烘烤。不一会儿,衣服便冒出腾腾热气,稍微干燥了些。此时,麦饭也已煮熟,冯异盛了满满一碗,恭恭敬敬地端给刘秀。刘秀接过碗,看着热气腾腾的麦饭,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仍不忘招呼众人一起吃。然而,麦饭数量有限,众人分食后,只是稍稍缓解了饥饿感,远谈不上吃饱,但在这饥寒交迫的时刻,能有口热饭吃,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雨停后,刘秀等人不敢多做停留,登车继续前行。当行至下博时,面前出现了多条岔路,众人顿时不知所措,不知该往哪条路走才好。正在焦急之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来。老人并未询问刘秀等人的来历和去向,只是抬手向南指了指,说道:“努力努力!此去南行八十里,就是信都,信都太守还在为长安坚守此城,你们可前往那里。”刘秀正要向老人道谢,却见老人转身匆匆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都感到十分惊异,刘秀心中明白,这位白衣老人绝非等闲之辈,想必是上天派来指引自己的。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依照老人的指点,径直前往信都。

信都太守任光,字伯卿,是宛县人,为人一向谨慎忠厚。年轻时,他曾在县中担任小吏。当年汉军来到宛城时,见任光衣着光鲜,竟心生歹意,想要加害于他。幸亏光禄勋刘赐出面搭救,他才得以幸免。此后,任光被举荐为安集掾,不久又被任命为偏将军,跟随刘秀参加了昆阳之战,一同击败了王邑、王寻,因功升任信都太守。

王郎称帝后,向信都发来檄文,命任光投降。然而,任光毫不理会,坚决不从,与都尉李忠、县令万修等人齐心协力,坚守城池。郡中的掾吏拿着王郎的檄文来劝任光投降,任光一怒之下,将其斩首示众,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随后,他召集了四千精兵,准备与王郎拼死一战。

刘秀等人狼狈不堪地来到信都,任光正为孤城难守而忧心忡忡,得知刘秀亲至,顿时喜出望外,立即打开城门,将他们迎入城中。城中的官吏和百姓早就听闻刘秀的仁德之名,如今见他到来,纷纷欢呼雀跃,高呼万岁。

刘秀向任光等人简要叙述了一路上的艰难困苦,并表示王郎势力强大,自己兵力不足,恐怕难以与之抗衡,因此打算返回刘玄处,请求增派援兵。任光见刘秀带来的士兵寥寥无几,自己手中的兵力也不过数千,深知仅凭这些力量,护送刘秀西行尚可,但要与王郎正面交锋,实在是力不从心,因而心中犹豫不决。李忠、万修等人也认为,不如先派兵护送刘秀西行,以便他尽快搬来救兵。

正当众人迟疑之际,忽报和戎太守邳彤前来求见。任光赶忙出城迎接,与邳彤一同来见刘秀。邳彤字伟君,家住建信都,曾担任王莽的和成卒正,驻守下曲阳。此前刘秀巡视河北时,邳彤举城投降,并将和成改名为和戎,由他继续驻守。邳彤对刘秀心怀感恩,因此与任光一样,对刘秀忠心耿耿,毫无二心。

邳彤听闻刘秀打算西行,连忙恳切地劝阻道:“如今天下百姓,思念汉朝已达数年之久,所以更始帝刘玄称帝后,天下纷纷响应。如今这个卜人王郎,不过是假借名号,趁机兴风作浪,他手下的乌合之众虽能暂时占据燕赵之地,但根基并不稳固。倘若明公能够召集二郡的兵力和百姓,仗义讨伐王郎,何愁不能成功?如今若是舍弃此地西行,不但会白白失去河北,而且必然会惊动关中和洛阳,使您的威望受损,错失良机,这绝非良策!试想一下,明公西行之后,邯郸的王郎若安然无事,必定会整顿兵马,长驱南下。到那时,官吏和百姓谁还愿意千里迢迢地护送您西行?他们必定会挂念家中的妻儿老小,中途纷纷逃归。一旦人心离散,还能再收回来吗?”

刘秀听了邳彤的一番话,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伟君所言甚是,我当照此行事。”于是,刘秀决定留在信都,不再西行。任光随即向周边郡县发布文书,征调兵力。然而,经过多日的努力,只招募到四千人,刘秀仍嫌兵力不足,便打算向城头子路和刁子都两处借兵。

此时,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人,大声说道:“不可不可!”

欲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这一路的奔波与惊险,刘秀可谓是历经磨难。但也正是这些艰难险阻,如同试金之石,磨砺出他坚韧不拔的意志和非凡的智慧,为他日后的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正如古人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刘秀在困境中挣扎求生、砥砺前行,逐渐显露出他作为一代帝王的潜质与风范。而邓禹、冯异、耿弇、邳彤等一众豪杰的忠心辅佐,也如同点点繁星,汇聚在刘秀这颗初升的朝阳周围,共同照亮了那混沌未开、局势动荡的汉室复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