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无奈与于心不忍般,赵清城喉结滚动着将一些情绪压下,然后伸手也取了面前的酒杯饮了些酒,靠到椅背上。
两厢无话,兀自沉寂,眼前耳中唯有其他客人走动闲聊,对着藏品欣赏点评,除了各式夸赞,还有笑声传散在室内。这真是场宾主尽欢的聚会,除了文雅与赵清城夫妻坐在那布置精美的厚重长桌,对着那实木细纹无言沉默。
“你们在背后都聊些什么?”文雅又饮了口酒后才发问。
“一切。你的……一切。”赵清城沉沉回应。
“比如呢,我吃什么,穿什么?每天干了什么吗?”
“是。重要的日子该给你买什么礼物,特殊的日子该怎么照顾你,你的吃穿住行该怎么安排,看到什么东西觉得合适你,就告诉我买给你当礼物……”
“好了,不用再说了。”文雅想听,但又不敢再听,出声打断。
“文雅,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妈在监视管理我,你不过是按她的要求去做事,按她的喜好……豢养我而已。我倒是似乎还应该要感觉你足够善良,才会每次联系完之后还清空一切,以防万一被我发现。”
尽管文雅早就在心中有了答案,但真正到此刻赵清城证实了心中的答案,还是觉得有足够的精神震撼,和如同无底深渊一样的东西在心中形成。
那个一直暗中监视记录文雅的人就是她的母亲柳清兰,文雅的这场婚姻,看似是赵清城与自己,实则自己最无参与度。赵清城是妈妈精心为文雅选中的丈夫,他长得好,听话,工作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是小地方来的,没有根基,能被掌控。
他与文雅年轻时所有的接触、吸引、相遇、重逢等种种巧合,都是被精心策划的场景,妈妈柳清兰一步步送他到自己面前的,她自以为的自由选择其实全是算计。她彻底确定,自己多年来家庭生活的索然无味,感情生活的寡淡并非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不爱就是不爱。
“赵清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婚姻是多么虚伪,你怎么坚持下来的?像是一件物品一样被挑选,被规训,被裁剪,就算能换到你想的一些东西,但实际心里还是一定很痛苦吧。”文雅问。
“人不能即要又要,我向来清楚这一点。和你结婚让我在江城落脚,有了事业和家庭,我该知足珍惜。我是自愿献出婚姻换未来,至少是主动,但你却从头到尾一无所知的无辜,其实……我一直很心疼你。文雅,我说过会永远爱你,是源于真心,也许那种爱不是你对别人的那种爱,但那种爱,是我对你独一无二的爱,从来没想过要令你伤心难过……”
“好了,别说了。我累了,想回家了。”文雅中断赵清城想要继续下去的话,她扶着椅子边沿站起身,绕开赵清城试图搀扶自己的手,挎上包。
“后面的时间留给你去社交吧,我想你很快会和这里的人成为朋友,也能为我的提前离开做好圆场。”文雅懒散地留下话,绕过长桌,穿过华美的厅室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