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道:“本宫一世夙愿,就要达成了,当然要开心啦!”
宫女吃惊,“皇后,要撑不住了?”
因为之前常年被虐待,王氏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经名医调养,亦越来越差,如今已然病入膏肓,只是瞒着旁人。
朱樉亦见其咳血,才知王氏病重。
虽有“万里江山图”内愿力所化灵药,却只能提振精神,而非消除病灶。
而王氏一旦病故,将邓氏扶正是肯定的,否则从哪讲都说不过去。
这贪腐大桉,还真不能落到邓氏头上啊!
朱樉招来陈瑛,对其面授机宜。
后者也是个机灵的,把所有罪名都落在烟草司副司长身上。
那位也是原秦王府的老人,走的瑞王朱尚炳的门路,确实贪了不少钱,杀他也不算冤。
而自那位副司长以下,缉拿、抓捕的烟草系统贪官多达百人。
查获的贪腐金额,超过千万两白银。
一时之间,天下震动,百姓们无不怨声载道。
朝中官员更是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当降低烟价,让利于民。
而另一派则认为,当保持烟价,国库的收入才会充裕,才能做更多的事。
而对于烟草司空出来的职位,很多底层官吏十分向往,四处找关系想要调入其中。
内阁与诸部尚书,亦就烟草司的用人规则展开讨论。
武英殿内,朱樉与重臣们开小朝会。
解缙先就烟草司用人,展开一番论述。
依旧是用科考的官员,只是加强监管而已。
朱樉道:“烟草司干系巨大,想做官的人,不必来此!朕意已决,凡原为秦王府出身的,全部调走。烟草司用人,一律从全国各地县学生员中招录,每年由礼部与烟草司统一组织各省的招录考试。”
一众大臣听了,皆面面相觑,着实是闻所未闻啊!
礼部尚书任亨泰道:“陛下,只从生员中招录,是否略有偏颇?很多举人更为优秀,却还未能效力朝廷啊!”
其余大臣也纷纷进言,建议朱樉可以特设一些岗位,供举人考取。
朱樉原是想直接否掉的,毕竟官僚、士绅家的子弟,更容易考上举人。
而对于很多平民家的孩儿而言,能考上秀才,这一生的功名也就到头了。
就怕允许举人参与其中,到最后功名内卷,一帮举人争一个烟草司的职位,没了秀才的机会。
朱樉略加思索,还是拒绝了任亨泰等人的提议。
“我大明今后,会有很多类似烟草司的机构,供举人、秀才考取,这一次就算了!”
说罢看向朱尚炳,“烟草司只许秀才功名的人考,你可知晓?”
朱尚炳忙道:“儿臣知晓,定不会违背父皇之命!”
朱樉随后,又提了一件事,便是要在骊山,修建皇家园林。
众臣闻听皆是一惊,旋即想起烟草司众官员贪污,查抄出的千万两赃款,瞬间有些不忿了。
上千万两银子,能做好多事呢!
皇上却想拿来修宫殿,这不妥妥的昏君所为吗?
“陛下,臣以为不可!我大明这些年征战不断,迁都修河,每一样的开销都很大,国家已经不堪重负。如今查出千万两赃款,正好用于弥补用度不足。若拿去修宫殿,天下人都会以为,陛下是贪图那些人的财物,才查处贪污的啊!”都察院左都御史景清愤愤道。
右都御史练子宁,亦是气愤不已,也是一通微言大义,就差没喊出昏君两个字了。
其余大臣虽未来得及说,可脸上的表情已经到位了。
朱樉也不生气,慢条斯理道:“朕有说过,要用那笔钱了?”
众大臣闻言一愣,虽知道皇上的小金库里有很多钱,难道已多到这份了?
“朕之前虽把秦王府的产业大半交与朝廷,但其实还有一些,源源不断为朕提供财物。所以修建宫殿方面,银钱是不缺的,人力方面,朕准备采取雇工制,而非征发百姓!”
众大臣又是一愣,雇工,那得多花多少钱啊!
心思活络的,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烟草司的贪腐桉涉及面实在太大,绝非一个副司长所能布局,要说宫内没人牵连其中,打死他们也不信啊!
而名声一向不好的邓氏,便是众人第一怀疑对象。
只是没凭没据,谁也不敢乱说。
毕竟这些人都是支持太子朱尚炳的,得罪了太子的亲妈,还想继续混吗?
解缙当即道:“陛下仁善啊,不兴徭役,令多少百姓免去破家之祸。还有机会赚钱,百姓必然是要念朝廷的好的!”
其余大臣,也是类似的说辞。
景清、练子宁等,见朱樉一没花国库的银子,二没征发徭役,也就不再劝谏了。
随后,朱樉要在骊山兴建宫殿的消息,再次震惊朝野。
宫内,得了信儿的邓氏,每日里喜不自胜。
虽说要把她的积蓄一扫而空,可要能建成最漂亮奢华的宫殿,她还是十分乐意的。
要说更高兴的,就是王氏的身体越发严重,到了瞒不住的程度了。
朱樉一连几日辍朝,在坤宁宫内陪伴王氏。
“陛下,您还有要事去做,不用一直陪着臣妾!”
服用“丹药”后的王氏,身体依旧很差,但精神状态很好,聊天什么的都正常。
朱樉扯着王氏的手道:“观音奴,朕,对不起你!”
王氏扭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头道:“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嘛!”
朱樉道:“朕,就怕以后再没机会说!”
王氏惨然一笑,“臣妾命该如此,想来是祖上杀孽太重,应在儿孙吧!”
朱樉闻言越发愧疚,“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王氏闻言,终于忍不住流泪了。
“要说遗憾,肯定是有的,你我少年夫妻,都是要强的性子,谁都不肯服软,以致感情生疏,行同路人。臣妾每每回想,都是懊悔万分。若能重新来过,愿一心一意侍奉陛下,为皇家诞下龙儿,传承香火……!”
朱樉听到此处,亦是泪流满面,虽说从前的罪孽不是他造下的,可对王氏更是无比的亏欠。
更让他难过的是,王氏的父、兄家人都没了,亦没孩子,他纵然想补偿都没法补偿啊!
“莫要说了,是朕对不起你,若有来世,定补偿于你!”
王氏勉强笑了下,“好啊,若有来世,我为女帝,你做朕的男宠,可好?”
朱樉听她以“朕”自称,未免觉得好笑,仍说道:“好!”
王氏露出满意的笑,旋即缓缓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