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白僳不以为然,甚至还有闲心去摸桌子中央的书。
人类看到了,来不及阻拦,那本书就被白僳拿在了手中。
纸张翻开,白僳也看到了温荣轩从欣喜逐渐走向绝望的批注文字。
害,搞神秘学的人,少有不疯的。
白僳听着耳边人类的讲述继续,一面随着人的话语将纸张翻页,说到什么法术的效果就翻到哪一页。
比如现在在说温荣轩魔怔到一条路走到黑,开始进行召唤的仪式来“复活”他的父母,白僳就将页面摊在召唤的法阵处。
召唤成功了,不可言状的存在降临了。
降临的存在垂怜了祂全新的信徒,给予了他梦寐以求的……“复活”。
“唐诺,你口中的复活加了重音吧”
“是啊,要是放在文字表述中,就是表否定的那种用法。”
复活乍一看是成功了,实际上是失败了。
人类的躯壳被重新塑造出来,甚至被灌输了生前的记忆,但温荣轩就是知道,它们不是自己的父母。
“顺带一提,温荣轩父母本来要落葬的尸体也不见了,估计因为这个还和村里的人又吵了一顿。”
没办法,尸体的突然失踪肯定引人瞩目。
按照二重身事件的推断,尸体的下场大概也能猜到。
“不过。”白僳听着听着,插了话,“那些黑色淤泥连尸体都可以替代的吗”
“呃……”人类卡了壳,这一点没地方明说,“或许吧,可能一开始它们的表现形式和现在不一样。”
亦或者,黑色淤泥的存在进化了。
反正,温荣轩亲手扼杀了复活的“父母”,住到了村子边缘靠近山林的地方。
“我觉得他应该没有放弃……”唐诺头疼地说道,“他可能是被赶走后仍实验了什么,才导致了在城市中泛滥的二重身元凶。”也就是黑色淤泥。
这一点,从温荣轩大变活狗上能得到印证。
白僳听完,用打开的书页脊梁抵住了自己的下巴:“也就是说,二重身事件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人类点了点头:“还不知道到底是他本人还是召唤出来的遗留物才是主要对象……但大方向应该没有错的。”
飞一般的进度,他们今天才进村第二天,就找到了最终目标的所在。
如果放在普通情况下,他们估计收拾收拾,汇报一下就准备行动了,但现在的话……
夏成荫揉了揉太阳穴,把新一根抽到快要烫手的烟蒂丢到一旁,手边的的烟灰缸中已经攒了厚厚一层。
他朝后边瞟了一眼:“祁竹月还没醒”
离得最近的高天逸手上去挥了挥,还推了两下人:“没醒。”
躺于床上的女性同伴给的最多的反应便是蹙眉,其余部位连指尖都没有动。
寸头警员眉头紧锁,他朝在座的几人比了个手势,拿起手机就走到一旁联络外界了。
趁着天还没完全暗下来,信号还在,他得抓紧时间联系。
祁竹月的情况还是得询问专业人士,你让他们这队人对付灵异还好,看病他们就稍逊一筹了。
白僳见夏成荫去打电话,高天逸蹲在床边有模有样地号起了脉,他则还是坐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
目光于书页上流连,人类翻阅需要数小时的书在白僳手中只要几息,再打两个呵欠就看完了。
翻到绘有奇形怪状法阵那一页时,黑发青年在心里正评价着法阵长得不好看,没有美的感官,宛如一滩瞎涂瞎画时,仍跟他坐在一起的眼镜青年同他搭话了。
“你……”唐诺古怪地看着白僳,斟酌道,“你看着有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白僳反问道。
黑发青年翻书翻得过于无聊,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他这呵欠一打,让本想追问些什么的人类闭上了嘴。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在此体现。
唐诺一想到他前面看书看得着了道,差点迷在书页文字中出不来,饶是挣脱了仍旧是被卡在座椅上僵坐了三四分钟,这点时间放在关键时刻很致命了。
再看看白僳,看得困得眼皮都快阖上了。
联系到他昨晚没怎么睡,现在犯困似乎也合理。
书刷刷翻到了底,白僳托着腮抬起头问:“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要直接去找温荣轩也好,要下山寻求更多支援也罢,又或者等在温家村中,继续推进探索村中的秘密。
前两者……旨在解决二重身事件,后一种……他觉得人类应该是不会放着明眼可见的异常不管的。
不论是现在参与进去,还是谋而后行,特殊部门的人一定会把这里的异常处理掉,只是时间先后早晚的区别。
现在的重点,好像在祁竹月,或者说“温桃”身上。
白僳视线一滑,就落到了一旁麻花辫女性的身上。
祁竹月的能力在昏迷后渐渐失效,随着时间流逝,她现在已经是一张自己的面孔,属于温桃的质朴已消失不见。
唐诺顺着白僳的视线一同看了过去,转头的瞬间喊了声高天逸的名字。
被点名的少年人遗憾地收起了手,他嘀咕道:“就是想试试喝符水有没有用……好了好了,我收手了。”
人类少年将双手举高,示意自己不会再尝试了,成年人这才作罢。
祁竹月仍旧没有醒来,不清楚是不是个体存在差异,她昏迷的时间比预料的要长很多。
唐诺盯着昏迷的女性同伴看,许久叹了一口气:“想等她醒来再做决定。”
祁竹月所扮演的温桃是重要的角色。
在温家村的这座舞台上,几乎要达到主角的地位了。
“说起来。”黑发青年打了个响指,“‘温桃’这个身份有问题,你们知道吗”
戴眼镜的青年点了点头:“知道,温荣轩不是对她特别在意……”
“不。”白僳打断了人类的话,“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在人类疑惑地看过来时,白僳将手里的书合起,在桌面上竖着立了起来。
“我们在祠堂里,看到了温桃的牌位。”
“卒年……在报纸报道的山洪发生后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