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沧海低着头,瓮声瓮气问了一句:「犯错的人,不该有忏悔的机会吗?」
我心头我莫名一惊,可还是劝了他一句。
「你用钱赔偿啊,哪怕后半辈子给他家人当牛做马,也比你这么干要好吧?」
「那是对他家人的补偿,我要补偿我兄弟。」
我咽了咽口水,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从道德角度上说,他偷尸体就是错了,错到离谱!
可从人性的角度上说,我看见了他的光辉。
我忽然觉得脑袋一热,一股热血怎么也压不住了。
不过,这事涉及到原则。
万一家属找上门了,后续麻烦不断。
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热血,连累了整个殡仪馆吧?
我没犹豫,还是直接把电话打给馆长。
我原封不动地把事说了一遍,又很认真地和他分析了一下利弊。
在反复确认后,馆长的态度非但没
变,反而愈加激动起来。
「这兄弟不简单!」
「放心大胆的干,出了事,老子扛着!」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伸到纪沧海面前:「你是个汉子,兄弟。」
「这活儿,我们干了!」
「好好好。」
纪沧海两手激动地直抖,对着我好一通千恩万谢。
一切准备妥当,按照纪沧海的意思,当天焚化。
这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简单的葬礼,没有亲属,没有告别仪式,甚至没有哭声。
只有纪沧海一个人默默地矗立着,自始至终,都没吭一声。
直到焚化炉开始运转,纪沧海的眼泪随着机器巨大的轰鸣声掉落。
「呜!」
纪沧海把目光看向冒白烟的烟囱,喉结上下蠕动几下。
眼泪,戛然而止。
葬礼结束,纪沧海把兜里的钱分成两份。
「这个。」
他把钱在我手里晃了晃,塞进我衣服的左兜:「是烧我兄弟的钱。」
「这个。」
他又把另一份钱塞进我右兜:「这是烧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