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一皱,反问一句:「你什么意思?」
纪沧海微微仰起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八角笼内,生死天定,法律放过我了,但我知道自己该死。」
「就麻烦你,把我也烧了。」
说着,他对着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我下去跟他作伴儿。」
我笑着摇摇头,把钱拿在手里掂了掂,问道:「你见过自杀的人么?」
纪沧海一愣,随即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我一根。
香烟打着旋儿飘向远处的绿水青山,一口浓厚的烟圈从我嘴里吐了出来。
「我见过,还不止一个。」
我把自己两个胳膊伸直:「跳楼的人,胳膊都是粉碎性骨折,无一例外。」
见他一脸疑惑,我笑着把手举过头顶:「因为他们在死之前,求生的欲望会爆发,会试图用手先着地,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死比活更容易,但临时前一秒爆发出的求生欲,会让你觉得,其实活着也没那么难。」
纪沧海木讷的眼神中,好像多了些许光亮,可又转瞬即逝。
我对着他呶呶嘴:「烟屁股烫手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低声痛叫,连忙把烟踩灭。
我故意笑了笑:「你看,连烟屁股烫一下都这么疼,自杀得多疼啊?」
「要论自杀,我比你更有理由,我有一万个理由。我那王八犊子爹,顶着我的名,借了五十万高利贷,我不也活着吗?」
纪沧海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锐利,就是我第一次见他的那个眼神。
「正好,我还欠你个人情。」
他轻轻咳嗽几声,笑着问道:「他人在哪呢?」
纪沧海在笑,但一种危险感已经从他眼角的鱼尾纹蔓延出来。
***笑几声:「我也想知道。我要是知道,不早找他去了?」
「哦。」
他又是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眼中的锐利瞬间荡然无存。
我把目光看向远处密密麻麻的墓碑,轻声感叹一声。
「你问问躺进去的这些人,哪个想死?」
说完,我看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上班了,要不又该扣我工资了。」
「反正也到饭点了,正好一起吃点饭?」
他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