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默默搬运着炭块,一直到剑胚烧成落日般的橙红。
当淬火声如厉鬼尖啸般响起时,轩辕锦突然开口。
“韩王用这剑式斩过十二个兄弟。”
他缓缓撩起裤管,脚踝处被铁链磨出的白骨露了出来,上面还沾着炭灰。
“知道为什么剑脊要铸血槽吗?”
嬴政盯着淬火池里翻腾的泡沫,不假思索地回答。
“放血快。”
轩辕锦却突然抓起他的手腕,按在铁砧上,灼痛瞬间袭来,嬴政疼得咬破了嘴唇。
“错了,是为了让剑记住仇恨的分量。”
轩辕锦松开手,嬴政的掌心赫然烙着半枚龙鳞纹。
雪夜中,嬴政偷偷拿走了半截未开刃的剑胚。
轩辕锦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消失在巷口。
………
上巳节那日,阳光洒在祭坛废墟上。
嬴政在这里撞见了一个烤龟甲的疯子。
疯子披头散发,赤着脚,胸前挂着一串人齿项链,嘴里哼着郑卫之地的淫靡小调。
“小友可知殷人如何驯象?”
疯子突然凑到嬴政面前,将滚烫的龟甲按在他额头。
焦臭味中,扭曲的甲骨文浮现出来。
“他们在象脑里钉入青铜钉,痛得越狠,跪得越乖。”
嬴政奋力挣开,扯裂了疯子的衣袖,只见暗红斑块从破口渗出,仔细一看,竟是干涸的血书《泰誓》。
疯子突然发疯似的掐住他的脖颈,瞳孔泛着死人才有的灰白色。
“你看这邯郸城,不就是个更大的鹿台?”
次日,嬴政在城南乱葬岗发现一具无头尸,残破的衣襟内缝着片龟甲。
远处传来赵军搜城的号角声。
………
春分寅时,夜色依旧深沉。
嬴政蜷缩在轩辕锦的铸剑炉旁,炉中的火光映照着他稚嫩却坚毅的脸庞。
庄铁鱼的竹简在火中慢慢蜷曲,露出夹层里的七国盐铁图。
疯子遗留的龟甲被他小心拼凑,竟拼出洛书纹样,数字排列暗合六国边关布防。
赵国公子的鞭声在巷口骤然炸响,嬴政正用剑胚雕刻木偶。
八年来,被撕碎的二十三只木偶残骸堆在墙角,而新刻的木偶面目依稀有了秦王孙的轮廓。
“这次雕的是谁?”
轩辕锦往炉中撒了把朱砂,轻声问道。
“一个死人。”
嬴政说着,将木偶投入烈火。
刹那间,炉内突然爆出玄鸟哀鸣,青烟缓缓凝成商周时祭祀用的青铜面具。
庄铁鱼的醉话随着夜风飘入。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嬴政握紧剑胚,毅然走向巷口。
赵人的火把照亮了他眉骨上新添的箭疤。
当鞭梢第三次卷来时,八岁的孩童突然笑了。
剑胚刺入马腹的瞬间,邯郸城头传来周室玄鸟钟的哀鸣。
“还不够。”
嬴政踩过公子成蟜抽搐的躯体,剑尖在青砖上拖出一串火星。
在他身后,炉中的青铜面具正在融化,淌出的铜液渗入地缝,渐渐汇成九州河山的脉络。
嬴政抹去脸上的血污,远处传来吕不韦商队启程的驼铃。
“我……”
少年将断剑收入怀中,一声冷笑惊飞了城堞上的夜枭。
“朕,定当一统天下!”
(那个,新书今天签约,??ˊ?ˋ??可以在诸位读者姥爷们的书架上留下本书和新书的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