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身赛(1 / 2)

编号者 沙漏时间 4431 字 10个月前

跳下电车,走在清晨微凉的街道上,季婧雪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向学校的大门。黑色镶白的警车停在路旁,简易的临时哨站搭在路口,警官成队地在街道上巡逻。夏日的骄阳才从海平线冒出头,微弱的光芒驱散着行人的寒意。小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阵凉风伴着声音而过,季婧雪抬头看了看身旁小跑而过的巡逻队,也不觉着那腰间别着的手枪奇怪,便继续慢慢走着。高楼大厦间的阴暗角落里,探出了一双贪婪的眼睛,又悄悄然地隐去。

冷川蹲在地上,凝视那放大的瞳孔,闭了闭眼又站起来。“死因是什么?”一旁的探长询问着披着白大褂的法医,那法医头也不抬就说道“失血过多。”抬了抬死者发白僵直的胳膊又说道“已死亡9小时,死亡时间昨夜10点左右。”。“直接死因呢?”冷川看着死者胸前那把似乎是匕首的物品,出声问道“凶器是利器,贯穿心脏,导致心脏破裂后接着引发了血压升高和动脉大出血。”法医随口回答道,继续观察着这具死相还算良好的尸体。“探长,军队的人来了。”一名警官从小巷口跑过来喊道,探长啐了啐嘴继续说道“把尸体留给那些当兵的——生还者的情况怎么样。”探长把话锋一转,看向不远处闪着警示灯的救护车,从那边走来一名护士和医生应声说道“失血导致的严重贫血症状,目前还在失去意识中。”。探长从腰间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吐出一股青烟皱着眉说道“派两车人护送他们去医院,生还者要紧。”,一旁的警官回应道“是!”接着便从旁边招呼来几名警员坐上了警车,前一辆后一辆护着那辆救护车离开了现场。冷川凑到门旁,从门缝往里面窥探了一眼说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探长偏过头,冷着眼看向冷川“什么什么?”。“邪教仪式,还是连环变态杀手。”门廊处倚着一具尸体,但和小巷里的完整的尸体相比,似乎更为“细碎”了些。“谁知道呢,最近怪事越来越多,末日论最近比较兴起,邪教的可能性不是很低。”,“上一起碎尸案是什么时候?”,“去年,‘兰德斯之子’的案件。话说你们SCRT管的还真多啊,有空去档案室逛逛,别来问我们警探厅。”探长指挥着刚刚抵达的人员收拾着满地的尸块和血渍,挥挥手打发着冷川。冷川看着一袋袋的尸块从大楼内搬出来,转身走向巷口“有空多去训练!别来案发现场,有特殊情况我们自然会找你们SCRT的。”探长说完话便随着那些警员走进了公寓。冷川头也不回,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摇了摇头,沿着道路走向附近的电车站,踏上了下一列电车。

位于北部的诺森区,总是在隐隐透着一股寒意,不同于气候的转变,而是深埋在心的恶寒与不安。

……

维多利亚法语区,安托瓦内特广场,莱格里斯古典图书馆。

克里斯朵夫端着洋溢着浓浓茶香的糕点,面露礼貌的微笑走到一位衣着典雅的顾客面前,鞠躬下腰将盛着糕点和红茶的餐盘呈到她面前“夫人,这是您的伯爵红茶和意式茶点,请享用。”,风韵犹存的女士放下手中的史学书籍,优雅地捻起雕花的茶杯,礼貌地微笑回应“哦,谢谢。”,克里斯朵夫弯下腰拾起女士温润如玉的手亲吻道“这是我的荣幸,夫人。”。夏折羽忙活着厨房的事务,不时抬眼看了看面带桃花的克里斯朵夫,摇了摇头把精致的茶点布置于盘中,在柔和的光线下,奶油的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克里斯朵夫把帅气潇洒的背影留给那些小姐夫人们,迈着步伐来到橱窗前,见夏折羽正忙活着完成他那闪着诱人光泽的草莓戚风小蛋糕,心里起了些恶趣味的想法,脸上浮现出一抹带着法式浪漫的邪笑,双手抵着窗台,缓缓前倾身子,慢慢凑过去,屏住了呼吸。“有这种心思,不如去好好工作或者去骚扰女性,克里斯朵夫”像是脑袋顶上长了眼睛一样,夏折羽幽幽地出声,手上不紧不慢的用粉红晶莹的草莓酱在乳白的奶油包衣上作下精美的雕花,那严谨的眼神就像是米开朗基罗的手在雕刻他的杰作《大卫》一样,爱塔莱在一旁看得专注入神。

轻车熟路地将小蛋糕和香浓的拿铁咖啡以及餐巾餐具放在克里斯朵夫的托盘中,置出让人舒心的布局。“可你也很漂亮,夏普~”调笑着用手指滑过夏折羽的脸庞,夏折羽摆手拂开那根挑逗的手指,转身过去走向烤箱冷冷地说道“忘了那件蠢事,别再叫我夏普。”。克里斯朵夫却一副情圣的样子说道“夏普,那次未完的约会我可是意犹未尽呐~”说着还从旁边的门走进来,把比自己矮上几公分的夏折羽困到了烤箱和墙壁的死角。“罗曼……”夏折羽抚了抚额,微微低首,阴影笼罩住了他的眼睛。“嗯?”像对待新婚妻子似的克里斯朵夫,用温柔暧昧的鼻音回应。“有种技法叫做过肩摔,想去天台学学吗”缓缓抬起头,目光的冷让还在邪笑的克里斯朵夫虎躯一震,脸色煞白,过了几秒,克里斯朵夫讪笑着说“哈哈,哈哈,哈,不用了,不用了……”倒退着走出了厨房,从窗台那里端起托盘,走向了立式钢琴旁的一位贵宾。夏折羽看着克里斯朵夫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午休时间,从锅中捞起金黄色小麦粉做的意大利面平分摊在十个盘子里,把一盘盘热腾腾的意大利肉酱面端到一楼小餐厅的红木圆桌上,大家都围着那张圆桌坐下,那四位身形彪悍的保安看到意大利肉酱面早就已经耐不住动起了刀叉,但在店长夏尔的虎式微笑下哆哆嗦嗦地收了回去。夏折羽把最后一盘意大利面端上餐桌,却注意到本应坐着爱塔莱的座位上,没有人。潜意识里回头看向通往后巷的那扇微敞的门,正午时分的太阳光从门板上镶嵌的花玻璃透射进来。“小爱去哪儿里了?”安吉诺顺着夏折羽的视线看去,注意到那张空空的椅子便顺口问道。“不知道,你们先吃,我去找她。”说罢,夏折羽便两步快走推开门,走到了图书馆后偏僻的小巷。“爱塔……”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了在往右的路上躲躲闪闪地前进的爱塔莱,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喊了两声便闭上嘴。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远处,那是几座高耸入云的热能回收系,夏折羽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课本上有记录这些东西的照片。“莫斯旧工业区……”那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废弃并拆除的工业区,黑帮势力的聚集点。猜想着爱塔莱是不是去那儿,匆匆发个短信给夏尔,抱着心底里对于爱塔莱的不信任感,悄悄地跟上去。手伸到夹在腋下的枪套,摸了摸全新的手枪,心里稍微有了些依靠和莫名的安全感。

……

一路尾随着爱塔莱,来到一座斑驳的岛际大桥前,看向大桥对面,那是旧工业区和法语区交界处的一座废弃工厂。远远望去,材料桶、货箱和各种旧式的废旧厢型货车散落在工厂高墙外围。“莫斯十九号海水淡化工厂及热能电厂”工厂大门处的电子挂牌上还在显示着该工厂的序号和名称,工厂内部的电力系统似乎还在起着作用,然而这片区域就像是完全被废弃了一般,明明只是和繁华似锦的都市隔了一座桥。第三次世界大战时曾经被一艘中华联邦的海军舰炮误伤,直接导致了工厂设施不可挽回的损毁,电力中继系统的超载短路间接导致了整个工业区的连锁爆炸反应,更是导致整个工业区近三千名工人不同程度的伤亡,化学品泄漏,氢电池仓库爆炸,这也是整个莫斯工业区废弃的原因。

时至今日,居然还能见到五年前残留下来的警方封锁的痕迹。说是要清扫可能的化学污染和重建整个区域,但目前看来,根本没人敢进入这个随时都可能再一次发生连锁爆炸反应的地方。人们在等待电力系统的老化,在等待这个地区变得真正“安全”为止。“为什么她要来这种地方?”远远躲在一个角落的夏折羽,探出头观望着在那堆混凝土路障中,四处低头弯腰寻找着什么的爱塔莱。桥的对面就是工业区的那扇早已轰然倒下的钢铁大门,遍寻不到想要的东西,爱塔莱直起身子扭头往那扇大门望去,海风吹起她的鬓发,夏折羽看不到她的神情如何,只知道她垂下头似乎叹了口气,便带着疲惫失望的背影踏上了狼藉一片的岛际大桥。直到桥对岸为止,都是爆炸可能波及的区域,而不论网络的传言是否真实,深入那里绝对意味着危险。

等爱塔莱走得较远了,夏折羽便弓着身子小跑到那堆混凝土路障中,忽的似乎看到爱塔莱回头看了看,但自己似乎幸运地躲到了路障后。不是想躲着爱塔莱,只是潜意识里想要自己去发现真相。刚探出头看向爱塔莱刚才反复徘徊搜寻的地方,夏折羽便一下脑子里嗡的一下愣住了,这是几具穿着西装皮鞋的死尸,胸腔部分是个血淋淋的窟窿,心脏已经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夏折羽捂着嘴,强忍着映入眼帘的血腥所带来的反胃感。凭着电影里知识,夏折羽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死者的皮肤。“还有温度。”感受着残留的余温,凭着电影里的知识,夏折羽认为这些人刚刚才死去。从脸部肌肉排列所留下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死得很突然。

“夏折羽,21岁,中华联邦籍男子,在维多利亚法语区莱格里斯图书馆任职午茶糕点师。”略微沙哑老成的男声从夏折羽的身后传来,思维还在无穷的混乱中,夏折羽下意识里觉得不妙。缓缓回过头,一名身着黑色西服,戴着无线耳机和墨镜的男子,正单手举着手枪指着夏折羽的脑袋。缓缓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一两步,夏折羽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并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脚下,准备逃跑。“如果你希望我在你脑袋是开两个枪眼,那么就继续退后。”男人举着枪这么说着,抬起手按住耳机不知和谁在说道“捕获目标,接下来怎么办?”。男人的视线死死钉在夏折羽的身上,消音手枪上的准心似乎就长在他的眼睛里。“明白了——夏折羽先生,我的老板希望能邀您去谈谈,请问您赏脸吗?”男人的表情始终那般刀刻的冰冷严肃,手枪的准心始终瞄准着夏折羽的脑门。夏折羽站定在那堆死尸之中,忍着反胃的恶心感,半开玩笑的说道“如果我不去呢?”。听罢,那男人正了正身子,枪端的更稳了,在飒飒海风的吹拂下,那脸上的杀意似乎更重了。“那抱歉了,我恕难从命。”话音刚落,猛地退后一大步,借着混凝土路障作为支点往后倒去。那男人开了几枪,但均没有打中夏折羽,弹头都深深嵌入了混凝土的路障中,散落的混凝土碎片掉落满地,那男人骂了一声打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趁着那男人换弹夹之际,夏折羽从路障后窜出来,顺手从夹在腋下的枪套里掏出了手枪,顺势摆出了标准的立定射击姿势,把枪口指向了男人喊道“放下枪!”。男人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夏折羽,随即苦笑一声嘲笑道“联邦人,你还真有种,收容出逃实验体,要知道放眼全天下,都未必有几个人敢收留那个带来不幸的女人。”。“你说什么?”,“我猜她没有告诉你太多哈?病毒,感染,对于鲜血的渴望……”,“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做到这么快的反应的,你接受过军事训练吗?”,“听着!我想知道一些事,而我猜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我要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你认为一个接受过反拷问训练的人会屈服于你?一个见不得血腥的守法好公民?”,“告诉我,不然我就一枪打爆你的狗头。”,“我曾经在台湾仔仔细细地研究过那些被白磷弹杀死的人,你知道当一种难以用水灭掉的化学火焰在人体上燃烧时,那个人会怎么样吗?”,“闭嘴!”男人反复地用言语刺激着夏折羽,夏折羽承受不住,甩手就用手枪枪把砸在那男人脑袋上,那男人随即吐出一口鲜血,晕死倒在地上。男人的耳机里传出各种杂乱的声音,一部电子屏手机从男人西装外套内的衬衣掉了出来,夏折羽俯下身迅速把那部手机捡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抬头又看向那座工厂,周围静得自己的心跳都听得见,海风在唆使海浪不断拍打岸礁,叹了口气,夏折羽捡起那男人的手枪,从他身上搜到两个弹夹,都揣进兜里。“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对着海平线抱怨几句,夏折羽便朝着旧工业区走去。

刚踏入这片近五年来从未有人涉足的区域,夏折羽便感到了深深的恶寒和莫名的悲伤感。废弃的工厂在这里如都市里林立的楼房般排列,本该淘汰的工业设施也在这里重现,就像是工业博物馆。大门处满是带着红十字标志的担架和废旧车辆,几个已经垮塌的急救营帐在道路的一旁的空地上,夏折羽走进一看,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空针剂和空的药瓶,几个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全都是已经发黑凝固的血迹。“也许这就是真相。”回想起那段日子里网上的人不断地猜测这里发生的事情,什么阴谋论,什么失败的秘密试验,也许他们讨论了半年的“真相”只不过是一场战争中发生的意外罢了。

回到着盛夏时节的阴霾中,重新面对这被抛弃的阴冷,夏折羽下意识把手枪握在手上,一步步谨慎地前进。阳光明媚,但在这里,阳光似乎只不过让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变得更美罢了。若放在平时,夏折羽根本难以相信这么一座巨大的工业基地,就这样荒废了,而现在光是走在这满是尘埃的厂区街道上,夏折羽敏感的内心就已经开始透不过气了。爱塔莱的踪迹已经彻底消失在这里,道旁闪烁的路灯和漫天飘散的尘埃,带着哀叹和悲伤缠绕着夏折羽,光是接触这片土地,夏折羽的心就已经不断在承受着各种压力,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似乎有太多的悲伤和痛苦。

“神啊!”再也承受不住这种亡魂的悲叹,夏折羽的面容扭曲,跪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面,已经濒临精神的崩溃。“为什么我非得在这?为什么我会遭遇这些?为什么?”反复地重复这这句话,被攻破心防的泪水在眼睛里不断打转,受不住重力的拉扯,泪水坠在地上,被灰色的尘埃所污染。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夏折羽本能地站起身往回一看,一个穿着灰白连帽衫的少年飞着撞在货箱上,弄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少年随即摔倒在地上,口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搞什么鬼?”直至刚才还塞满了内心的悲戚,仿佛瞬间化作了无,几乎游离在外的精神也逐渐回到了驱壳内,而这一切都始于这个少年的突然出现。神智渐渐恢复了,意识到必须拿些武器,才匆匆回头把丢在地上的手枪捡起来,这时从一旁不知道什么地方飞出几道黑影,夏折羽本能的掩面往后退了一两步,几声撞击和刺穿肉体的声音传来,神情诧异的回过神看向那少年,却发现那少年的身子完全被一些散发着黑色烟气的飞刀之类的东西钉在了货箱上,那少年的头歪向一边,似乎是死了,少年的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片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