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是啊!真情实意的两个年轻人,如果没有日本人侵略,没有乱世,此时,他们应该在东北的家中,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深夜,阿珍回了干娘的茅草屋。
“阿珍啊,之武没和你一起回来啊?”一进屋,干娘就疑惑地问道。
“山上离不开之武哥,所以,我想您,就回来了。”此时,心有了归属的阿珍,显得很轻松。
“我是多么希望你俩赶快成家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个孙儿嫡女,唉!”干娘有些忧愁。
“干娘,嗯,之武哥有媳妇了。”阿珍此时有些羞涩地说道。
“什么?”干娘有些吃惊。
“他呀,老早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您就放心好了。”
“这孩子,干嘛不早说。那你怎么办?”干娘笑着问着阿珍。
“干娘,我呀,看上了江姥爷的侄子,江一山,您说巧不巧,他就是我在东北的发小。我今天回家时,去老宅门前看看,竟然遇到了他。他答应我回头请媒人说亲,那我就不上山了。”阿珍幸福地说着。
“好,江家人不错,好!”
就在阿珍和干娘对着油灯说话时,文之武又下了山,奔着水淀而去。春节期间,县老爷们都忙着过年,没人顾得上他们这些山匪了。
因为今年杨三爷家三口离世,按照淀北地区风俗,大年初二,海棠也不能回娘家过春节。
半夜时分,文之武熟门熟路,进了海棠的屋子。
当俩人在一起说悄悄话时,海棠忽然想起了杨五爷偷窥自己的事情来。于是,她说道:之武哥,你知道做一个寡妇多难吗?
“咋说哩?”文之武问道。
海棠一五一十地把杨五爷趴窗户偷看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文之武。文之武有些愤怒,当即就要叫外面的弟兄去杨五爷的狗窝取了他的性命,被海棠拦下了。
海棠觉得,不能随便杀人。这样不好!
见海棠反对,文之武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文之武紧紧地搂着海棠,说道:“这样,海棠,我看这院墙太矮,等到开春,我安排好人,请泥瓦匠给你翻盖一座青砖高墙的三间瓦房小院。这样贼人就进不来了。”
文之武此时在加紧他的小家安置计划。
海棠听了很是激动,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使劲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一把抱住文之武,说道:“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海棠已经横下一条心,她这辈子跟定了文之武,不行就上山当压寨夫人去。
当寡妇,带个孩子,太难了。
所以,她决定,至少也要为文之武生个一儿半女,传宗接代,不管村里人怎么用指头戳她这个年轻寡妇的后脊梁。
这一夜,俩人亲密无间。
天快亮时,文之武走了。海棠渴望着他晚上还过来,最好是天天晚上过来,一个人的日子太难熬了。
其实,一直惦记着文之武的还有梁锦程。自打上次谈判之后,他一直期望文之武给他回复,但到年底,还是没有消息。虽说上次大年二十四,孙向红到梁庄,和自己深谈了一上午,建议自己建立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农民武装队伍,而且他们已经有了两条长枪、三把手枪和两个队员,但一想到文之武那百十来条枪和人,他的心里就有些痒痒。
这一夜快天亮时,梁锦程一觉醒来,发现海英正在侧脸深情地看着他,于是笑了笑,说到:你怎么没睡?
“你说梦话,又是枪,又是孩子的。”我被你吵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锦程,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是啊!这些天看到父母愁眉苦脸的样子和母亲的唠唠叨叨,我知道俩老人想要孙子了!”
“那我们就要一个吧!我想以后斗争会越来越激烈,趁着这段难得的安静时光,我们生一个吧!”
.....
就在梁锦程和海英创造革命二代的时候,有几个黑影翻墙进了孙向红家院子,敲开了屋门。
借着灯光一看,孙向红认出为首的是文之武。文之武也没多说,按照礼节给孙向红拜了个年。未等孙向红开口说话,就递给他一封要转给梁锦程的信,之后,就和他的弟兄迅速翻出了院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第二天,当梁锦程和孙向红打开文之武留下的信封时,在一张信纸上,他们看到了这样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梁校长,聚义寨决定继续替天行道,走我们的自由之路,但我们和你们绝不冲突,任何时候都不为敌,紧要关头,我们可以合作。
文之武 民国二十五年
梁锦程看完这封短信,脸上流露出一些遗憾的表情,他看出了文之武的骑墙意思。
孙向红也很赞同梁锦程的看法。
之后,两个人又坐下来商讨如何发展和壮大淀北地区农民武装的工作,并给自己的武装队伍起了个名字,叫淀北地区农民自卫队。由梁锦程联系上级,给予派遣一位懂军事的干部来,其隐蔽身份就是良庄行知学堂的体育教员。
当然,孙向红没想到的是,梁锦程一并在信中,请求组织调查孙向红的身份和历史,他认为他疑点丛生,是个危险人物。
在梁锦程的心中,他着实担忧敌人正在布下一盘大棋,企图将淀北地下党组织尽数剿灭。毕竟,他认为,每一回,但凡有孙向红涉足或是在场,诸事皆存在诸多疑点。譬如,文之武的骑墙策略,始终吊着地下党的胃口,而这个文之武乃是孙向红所联络之人,且为其表弟。此外,在大堤遇险时,为何如此凑巧?彼时,孙向红既会说日语,又能以一敌二,枪法还如此精准;还有梁庄小学的激战,虽说地下组织并未遭受损失,然而,谈判的取消,总归是给文之武留下了骑墙的空间,难道这不是敌人设下的一个陷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