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这一刀的杨天明,身子挺了一下,鲜血喷射而出。此刻,他无力地望着在炕上哭喊的海棠,以及受了惊吓哇哇大哭的狗子,睁着眼,慢慢没了气息,头一歪,死去了。
“拖出去,免得影响老子的胃口。”杨大麻子瞪着两只红眼珠子冲着那两个土匪呵斥道。
两个土匪搭着杨天明的尸体匆匆地出了屋门。
此时,杨大麻子就像一只饿狼般蹦上了炕。
痛哭着的海棠吓得拼命躲闪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可是,此时的炕上已经没有了地方可挪,她被逼到了炕角里,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杨大麻子一惊,他顾不得海棠了,抄起掉在炕上的驳壳枪,蹿下炕,跑到外屋,扒开屋门缝瞧着。
杨大麻子眯着眼睛,仔细看清了眼前的场景,只见已经被他的兄弟们围在中央、正胡乱挥舞着镰刀试图抵抗的两位老人,正是杨三爷夫妇俩。于是,他脸上挂着嚣张的笑容,拉开屋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那姿态仿佛他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哈哈,三爷啊,你亲侄子,我,杨大麻子来访,你还认得我吗?”杨大麻子扯着嗓子得意地冲着老人大吼大叫着,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挑衅与张狂。
听到屋内走出的男人如此喊叫着,正在胡乱挥舞着镰刀、试图做着挣扎的杨三爷一下子惊呆了。他站在原地,手中的镰刀缓缓垂下,转身惊愕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那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
瞬间,他便惊呼了起来:“真的是你,杨大麻子。哎呦,天作孽啊!这杨家的风水咋回事了啊!”
杨三爷的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绝望和无奈,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何要让这样的恶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死老头子,不用打量了,我就是杨大麻子!你儿子杨天明那年不知天高地厚,逞能冲在最前面,还差点一杠子打碎我的脑壳。哼,多亏我练了几年功夫,身手还算敏捷,不然,真的就成了你儿子的棒下鬼。那样的话,你儿子可就成了我们这一辈的楷模,大义灭亲,可以在民风淳朴的青石碑后面第一个刻上名字。可叹啊,老天助我也。老子没死,不仅没死,还活得挺不错!现在我是聚龙寨大当家的,人称杨司令,哈哈哈!老子卧薪尝胆,忍了整整两年,就是为了今天讨债来。哈哈,我原本倒是没想以下犯上,不过,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来的。看到了吗,那边,你儿子杨天明的尸首。哈哈哈,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来得正好,我把你一块宰了。”杨大麻子疯狂地咆哮着,那声音犹如野兽的嘶吼,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我和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拼了!”杨三爷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举起手中那把略显破旧却依旧锋利的镰刀,疯狂地挥舞着直奔杨大麻子而来。那挥舞的镰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仿佛带着杨三爷满心的愤怒与决绝。
只见杨大麻子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一把夺过旁边一个土匪手中的刺刀,敏捷地躲开杨三爷气势汹汹的镰刀,侧身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径直朝着杨三爷的胸口刺了过去。那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令人胆寒。
“老头子,小心啊!”就这千钧一发的当口,杨三奶奶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一下子从杨三爷身侧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用自己那略显单薄的身子挡在了老伴的身前。这一刻,杨三奶奶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对杨三爷深深的关切和保护之情。
“噗哧”一声,一股温热的鲜血迎面喷向杨大麻子,糊了他一脸。
“你个畜生。”杨三奶奶说完这话,便一下子瘫倒在地。
“我和你拼了,你个忤逆不孝、毫无人性的畜生。”杨三爷怒声咆哮着,挥舞着镰刀再次朝着杨大麻子猛冲过去。
几个土匪一同冲上前去,一阵乱刀结果了杨三爷的性命。
杨大麻子抬起袖口,用力擦了擦脸上、身上的血渍,转身再度进了屋子,一步跃上了炕。
就在此时,“砰、砰”几声清脆而响亮的枪响骤然响起,院里凡是持枪的匪徒在这突如其来的枪声中应声倒了下去。一群身姿矫健的身影如闪电般从两头冲进海棠家胡同,刚才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歹徒们瞬间阵脚大乱,顿作鸟兽状四散逃命而去。
杨大麻子听见屋外那短促而清脆的枪声和自己兄弟们凄惨的嚎叫声,顿时心头一紧,顿感不妙。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窜到窗户前,心急火燎地捅破窗户纸,顺着破洞紧张地向外望去,他看到了一个手提驳壳枪的年轻女子冲进院子来。。
此刻,杨大麻子一拳打破窗户纸,弄出一个大洞,正欲举枪瞄准女子,突然他发现,她的身后又进来好几个持枪的壮汉,其中一个还抱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杨大麻子立即收回了枪,额头上冷汗直冒,只见他跳下炕,跃上靠在后墙上的连三桌子,动作麻利地推开后窗,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黄鼠狼似的,双手一撑,不顾一切地钻窗而出。
落地时,这家伙着实给摔疼了,“啊哟”大叫一声,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惊恐。之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起身,绕开猪圈和驴棚,连窜带蹦地跑了。到了下坡处,由于脚下一滑,直接滚了下去,顺着冰面打着跐溜就跑了。那狼狈逃窜的模样,活脱脱像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小丑。
“海棠,你没事吧?”持枪的女子声音先至,人随后冲进屋来。
随后,伴着“咚咚咚”的脚步声,后面几个持枪的男人也急匆匆冲进屋来。凛冽的寒风随着这几个人的闯入,此刻忽地涌进屋来,已经吓坏了的海棠被寒风吹得浑身一激灵。此刻,她看到阿珍提着一把枪走进了里屋,后面跟着文之武和他的几个弟兄。
“啊!”海棠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同时,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双眼。见着海棠赤身裸体地在炕角蜷缩着,文之武赶忙说了句:“阿珍,你留下,其他人别看,出屋。”随后转身,用力推着后面几个男人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