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苏轼《海棠》
人间四月,海棠花正红。薄雾的夜晚,窗外的海棠花恰似薄纱笼罩中的美人。
屋内,炕桌上,红烛光影,一壶老酒,两只瓷碗,装满了酒,几朵淡粉色海棠花瓣浮在其上。
“我要改命”,海棠双手捂着自己的面颊,呆坐在那硕大的澡盆里,眼神空洞无神,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急迫的想法。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她口中说出,而是从她灵魂深处呐喊出来的。
转瞬,她又长叹了口气,那口气中饱含着无奈与绝望:“人的命,天注定!生辰八字,可是咋说改就能改的呢?”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迷茫与困惑。
澡盆里,海棠缓缓闭上双眼,那双眼原本灵动美丽,此刻却被忧愁所笼罩。她合起双掌,虔诚地求起佛来,口中念念有词:“求菩萨帮我改命,求菩萨帮我改命……”
那声音低沉而又急切,仿佛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声声祈求之中。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海棠的祈求声不断回荡,仿佛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想要冲破命运的枷锁。
海棠就这样默念着,求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直到澡盆里的水渐渐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凉刺骨,那寒意透过肌肤,直抵心底,海棠才如梦初醒般醒过神来。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拿起毛巾,匆匆擦干身子。那动作中带着几分慌乱,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出了澡盆,海棠麻利地系好了一块粉绸子肚兜,那肚兜紧紧地贴合着她的身体,身体凹凸曲线显了出来,散发着一种少妇特有的魅力。
随后,她轻轻拿起文之武送给她的一件雪白的杭州丝绸小褂,那小褂质地光滑,触感细腻,她小心翼翼地将其穿上,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接着,她又披上了陪嫁的那件红艳艳的薄薄的棉袄,那棉袄上的刺绣精美绝伦,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隐隐的光芒。
她就这样盘腿坐在炕上的小桌旁,那模样就像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年轻女人,优雅而迷人。在那昏黄而摇曳的豆油灯下,海棠静静地坐在炕桌旁,那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她姣好的面容。
她小心翼翼地对着镜子,将那一头如瀑的黑发梳理整齐,然后一圈一圈地盘了起来。那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跳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又似在为她的心事打着节拍。
她久久地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过去命运的不甘,有对未来生活的迷茫,也有对文之武那份情感的纠结。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镜子,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此时的她,就像一幅静谧而深沉的画卷,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其中的故事。
她觉得,自己与杨家大院娶的那几个大户人家的女人相比,丝毫不逊色。甚至,她在心底坚信,自己比她们更具魅力。那些大户人家的女人,虽身着绫罗绸缎,装扮得珠光宝气,可在海棠眼中,她们徒有其表,空乏内在的韵味。而自己,不仅有着天生丽质的容颜,更有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女人味。
海棠凝视着镜子中自己俊俏清秀的面容,那精致的五官如同画师精心勾勒的杰作。她那弯弯的眉毛如同新月般柔美,明亮的双眸犹如星辰般闪烁,挺翘的鼻梁彰显着她的倔强与坚毅,红润的嘴唇恰似熟透的樱桃,诱人而迷人。一丝女人特有的得意,悄然在抿着的嘴角边显现了出来。
趁着这股少有的愉悦感,海棠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与文之武的甜蜜时光。那些美好的过往,就像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在她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她想起了文之武和她有了第一次实质性关系之后说的那句话,那是一句让任何女人听了都会酥软了的话:“海棠,是你让我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那声音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耳畔,带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每当回想起这句话,海棠的内心就如同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那火焰迅速在内心蔓延开来。她的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如天边绚丽的晚霞,那热度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如同密集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的胸膛。
她对文之武的思念愈发强烈,那思念犹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房。她是那么的想念文之武,想念他那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她想念他那有力而深情的拥抱,那拥抱如同坚固的锁链,将她紧紧地环绕,让她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海棠渴望文之武再次紧紧地抱住她,让她沉醉在那无尽的温柔与爱意之中。不知为何,她对他的需要是那么的强烈,仿佛他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就像她生命中的阳光,给予她温暖和希望;又像她生命中的清风,抚慰她的心灵和灵魂。没有他,她的世界将会变得黑暗而寒冷,失去了色彩和生机。
或许这就是真爱吧,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力量。在那个封建礼教束缚的时代,这样的爱情显得如此珍贵而勇敢。
海棠深知,作为一个寡妇,自己与文之武的感情或许不被世人所容,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只为了那片刻的欢愉与心灵的慰藉。这种对真爱的执着追求,既是对封建礼教束缚的挑战,也是人性中对美好情感的本能向往。
海棠的内心深处怀揣着一股极为强烈的渴盼好日子降临的热望。安居乐业,幸福生活,这是几千年来老百姓亘古未变的追求。而今的乱世里,这竟沦为了遥不可及的奢望。此刻,海棠禁不住又在内心里开始咒骂了起来:凭什么杨家大院里的那几个女人就能过得那般惬意,往后定有她们好受的!
海棠又一次闭上双眼,合起双掌,在内心咒骂起来:“菩萨啊,为什么那几个女人就要过的那么舒坦,求大悲大慈的菩萨,给我改命,我为什么要这么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