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书的话音刚落,会客堂里各家商行的东家都悄悄的坐直了身体。
储家一向做事霸道,虽然大家都说是八大商行,但这个储时光一向认为自己比其他人要更体面。
其实说到底,在别人眼里还不都是跑单帮的出身?
现在见监察司的人向储时光发难,他们肯定乐意看热闹。
“储记的生意做的都比我们大,账务嘛……肯定也比我们都繁琐。”宋家的东家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储记现在手握两大商行,算错点账好像也正常啊!”霍家的东家也附和了一下。
“没事,有什么不清楚的好好说说,总能说明白的,不就是账嘛!
储爷日理万机的,偶尔有疏漏也正常嘛!”就连以前和储时光关系不错的唐家老爷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除了说话的这几家外,其他三家都只是互相看看,不着痕迹的笑一下。
特别是叶三爷,还有心思端起身边的茶杯小口品茶了。
储时光并不理会他人,他只是看向叶辞书。
“不知道叶少卿说的哪些账目看不懂。
有任何不明白的储某都可以解释的,储家的账不敢说每一笔都是我亲自记的,但是基本上大账小账我心里都会有数。”
对于账务这一块,储时光颇为自信。
从小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他唯一的强项就是任何账都会了如指掌。
叶辞书哦了一声,然后就问道。
“那这些账你应该每一笔都知道喽?”
“对!每一笔账储某都是储某亲自过问的。”储时光再次点头。
叶辞书这才翻开账本。
“去年十一十六那天,储记有船去苏禄岛是吗?
那天是和顺记商行一起出海的。
码头那里登记的商船出入信息上是这么登记的。”叶辞书笑着说道。
在听到顺利商行的时候,会客堂里的其他商行东家都愣了下。
然后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储时光。
储时光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手就抓紧了自己坐的椅子的扶手。
他心里虽然紧张,但依旧面色如常。
“是!储某记得很清楚,那天的确有商船去苏禄岛。
而且那天还真的是和顺记的船一起出海的。”储时光忙说道。
“哦,那还记得船上运送的是什么货物吗?”叶辞书追问。
“记得,是从江西那边送来的一批瓷器。
有釉下彩,釉上彩,还有一批斗彩!
一共是二百八十件瓷器,装了满满一船。”储时光慢慢说道。
大家都没说话。
记得这么清楚,应该是没问题了。
但叶辞书却不这么想。
记得这么清楚,那就肯定是这笔账有问题了。
“确定吗?”叶辞书再一次问道。
储时光硬着头皮点头,“确定!”
叶辞书放下手里的账本,转头从另一摞账本里抽出一本出来。
“去年进了左海海贸署的江西景德镇的瓷器只有釉上彩和釉下彩,并没有你说的斗彩!
请问,那些斗彩是从哪里来的?
出左海的货物,海贸署可以不管你数量,但是一定会把出去的品类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没有在海贸署出海账本上的货物,是怎么上的储家商船的?”叶辞书正色问道。
储时光愣了下。
海贸署出海货物品类登记账本里没有斗彩瓷器吗?
“不明白吗?从二十二年开始,江西那边的各大窑厂因为斗彩烧制出来的少。
即使有上品,也都是送往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