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因为他预感接下来的事远没有眼前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按他说的做!”
面无表情哥拖着一脸委屈屈的樊司走出很远。
郑鉴蜷成一只虾米,捂着胸口,侧脸朝地上吐出一口血痰:“妈的,就知道打老子,话都不让说。”
程舟嫌他脏,用木棍戳了他一下:“现在给你机会说。”
“你他妈让老子说,老子就说啊?你算哪根……咦?”郑鉴拨开粘在眼皮上的头发,“哈哈哈,原来是你啊,还真是根不一样的葱。”
他看了看路稚宁,又看了看程舟:“嘿嘿,可真有意思,你俩凑一块了,那她现在是跟你还是跟他?”
程舟蹙眉道:“你认识我?”
郑鉴不回答他的话,朝着路稚宁道:“我看是跟你的,他俩处不久。”
虽然分手是事实,不被家人朋友看好也是事实,但这么一个渣滓都敢这样肯定地评价,都敢这么自信地预测,让气愤的他开始怀疑觉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这样说?”
郑鉴咧嘴,露出了满口血腥的牙,看了眼路稚宁,笑中带着些不明的意味:“既然你问,那我就给你分析分析,从最容易伤女人的开始说吧,喝醉酒被不同女人送回去,我都亲眼看见了好几回,你说夜不归宿多好,还不用让她看见这些事儿,害得安安哭了不知道多少次,看的真想抱在怀里,可劲儿地疼爱疼爱她。”
路稚宁脚尖用力地捻在他肩上:“想洗一下嘴吗?”
程舟一脸怔愣,他……都不知道这些,一直以为是周寄安接他或者是那些兄弟送他回去的,不,他是让自己以为,其实他是有一点意识的,只是他刻意去忽略掉这些。
但是听到郑鉴说她哭了,心里却难受的紧,像是看见她在自己面前哭,所以并未仔细注意他话中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怎么看见她哭的,以周寄安的性格,是不会愿意别人看见的,既然不是在外面,那就只有在……家里。
郑鉴侧起另外一边身子,用手不停地捶打路稚宁的腿,嘴里还在使劲儿抽气,不过一会儿就没力了,而且发现撼动不了他半分,知道除了白费力气没有什么卵用之后便不再挣扎了了,反正债多不压身:“我以为路稚宁的桃花运已经够旺的了,没想到你也不遑多让,这来者不拒的简直不可思议。”然后朝着路稚宁的方向说,“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些事儿吗?当我傻逼看不出来是吧?不过你要是想听我肯定是会老老实实说出来的,我这个兄弟这么够意思,你也高抬贵脚一下?”
路稚宁面色不变,一动不动地踩着他,似乎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郑鉴扭曲着一张混合着血和沙土的脸,在心里咒骂踩着他伤处的路稚宁。
“他们老是吵架不说,这人还不知道让让她,动不动就生气摔门,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气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面蹦,你以前多疼她,欺负都不敢欺负狠了,她一哭你就什么都愿意了,不过是我我也愿意,可是她不喜欢在他面前哭。”
“但他有一点好,不打对象,她那倔脾气,有时候我看的都想把她的蹄子给撅了,锁在屋里面,不让她出去。”
为了不被打断郑鉴越说越快,语气中带有的那种真实的疯狂让人胆寒,他似乎是知道说出来的后果,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到这里程舟已经忍无可忍了,那个翻开的答案已经放在他的手里了,逼得他不得不正视,愧疚后悔难受的情绪在他的胸腔跳动,但更多的是愤然,是理智告急,是火山即将喷发。
他双臂用力将郑鉴从地上提起来,一股温热液体顺着手臂而下,逐渐变得冰凉,崩裂伤口的疼痛都不足以让他的怒火有那么哪怕一点点的消减:“你在我们家做了什么?”
看了看眼前恨不得咬死他的程舟,郑鉴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直到牵扯到面部的伤,又看了看不动如山,情绪隐藏在黑暗中的路稚宁:“哈哈哈哈,眼睛都气红了,你俩要不要先打一架,解决一下周寄安的分配问题再管我。”
在收拾郑鉴这件事上,两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郑鉴心知结果是什么,那句话只是随口一问。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吗?真不够男人,就你不敢面对事实这一点,就比不上几年前的他。”
他歪着脖子看着另外一人的方向:“路稚宁,有一点你占便宜了,他们没上过床。”随着程舟的一声暴喝,郑鉴被拖向了河边,路稚宁静静地看着他,远处两人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急忙往这边跑,樊司在路稚宁面前停了停,刚说了一个你字,面无表情哥便将之拉走。
“哥!别打了!再打就死了!”
“嗷!打错了。”
“药!”
“对了!药!药呢!”
药?路稚宁抬眼看过去,一片兵荒马乱,程舟就像疯了似的殴打郑鉴,看着都快没气儿了,两个人去阻止程舟也被捶了好几下。
樊司急得都快跳高高了:“岸上的还看个毛啊!要出人命了!”
等那两人制住程舟,路稚宁才抬脚涉水,将半死不活的郑鉴拖了出来,如何找死性地激怒别人,他向来都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郑鉴喝了一肚子的水,被路稚宁绑了起来,要说他一开始有逃跑的心思,在见到路稚宁的那一刻便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人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逃跑的机会,这一次是意外,以后……还是别想了。
“你以为你比我好的到哪里去?你还有那么肮脏的出身。”郑鉴半睁着被打肿的眼睛,不知聚焦到了何处,嘴里呢喃着:“她会怕你的……她一定会怕你的。”
“别把我跟你这恶心的东西作对比。”路稚宁偏着头,抹平了唇角,冷漠地用眼尾瞧着半死不活的他,“我会让她接受完整的我,如果不能,她也不会知道那些事。”
郑鉴确定刚刚自己听到他笑了:“你就不怕我告诉那个人?”
路稚宁看着水里局势混乱的三人,控制音量确保他们听不见这边的讲话内容:“要说你早就说了,还会等我来吗?更何况,你说与不说,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一句话着实是戳中了郑鉴,他挣扎着起身,又无力地倒下,单手肘承载着整副身躯,另一只可能已经断掉了:“真正变态的是你吧!不是你让我拍照片给你的的吗?”
路稚宁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像皲裂了一般,
在挖开那冰山一角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了,他从来就没有把程舟放进眼里,与周寄安未来相关的,要么是郑鉴他自己,要么是路稚宁,除此之外,其他人没有参与的资格,早在器材室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或许更早……
怪只怪他没有早一点察觉这人居然那么多年后还对周寄安贼心不死。
“我没让你去窥探她!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装摄像头!怎么敢拍那些多余的照片!怎么敢去接近她!怎么敢觊觎她!
路稚宁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没有产生那个念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的,只是不会再拨那个电话,这样就不会再遇到郑鉴,不得不说他那个时候伪装的太像正常人了。
两人本想搀扶着程舟上岸,但是他却甩开他们,在路稚宁面前直起身子,满面的潮红并未消退:“这个人我会处理的,他不会再出现在安安面前。”
路稚宁看了他两眼便移开了眼睛:我并不信任你。”
樊司看起来又要冲动了:“你别给……”
程舟手一扬:“那你打算如何?”
路稚宁低头瞧了一眼郑鉴,很满意他眼中的惊慌失措和恐惧不堪,脸上若有似无的笑让樊司看了心里发慌,嘴里吐露的话语更是让他背后骤然就起了冷汗。
程舟看了他半晌没有说话,突然觉得这个他第一眼看就很嫉妒的男人真的不简单,如果两个人公平竞争,他未必争得过他。
不过如今他之所以愿意和他合作也仅仅是因为周寄安,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想看到他,更何况他就是照片上的那人,导致他们分手的那根导火索。
郑鉴像是吸着最后一口,豁了命地惹毛程舟:“药……哈……可不能多吃哦。”
程舟机械地缓慢转过头,看死人般看着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