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郑鉴(1 / 2)

楼下,黑洞洞的入口像隐藏于深处的怪兽的巨大嘴巴,周寄安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身上传来阵阵寒意,鸡皮疙瘩霎时布满手臂。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迈出沉重的一步,一只大手就包住了她颤抖不已的手:“别怕,有我在。”

周寄安知道自己向来都是很要强的,从自己和程舟的关系,从学业上,从工作上,虔文娱说她太拼了,虔见英有时候也会被她工作的状态吓到,程舟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了解的自然是比别人更深的,但是在恋爱关系中要强,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一点她已经学到了,并且已经深深地记住了,只是和路稚宁之间的状态还没有调整好,需要慢慢磨合。

事实上,她以前并没有现在这样严重,那段靠谁谁倒的时间,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看着路稚宁温柔的模样,周寄安很难说清楚自己这个时候是个什么感觉,在过了很多年之后,她也依旧很难说清楚,只是她知道她也许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忘不了那只强劲有力的温暖大手,也忘不了路稚宁说的那句话,她向来都会记人好的。

楼梯间并不是很宽敞,在询问周寄安走前面还后面后,路稚宁抱着小孩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只要周寄安一回头就可以看见路稚宁标准的小括弧,她汲取到能量之后又继续爬楼梯。

从某一阶楼开始血迹就没有了,周寄安脚步不停,路稚宁却有点心疼,他不想让周寄安纠结,也不想给程舟机会,但是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并不在她身边,一如多年前,她在那个房子前遇到的事,比起现在,就只是把他和程舟掉了个个儿。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他应该做的更好一点,更完美一点。

如果已经谈过一次恋爱的周寄安知道恋爱小白路稚宁是这个想法的话,肯定是要和他好好‘促膝长谈’的,一开始就把自己完美地准备好了,后期要维持完美设定,除了自己会很累,对象也会有压力的,好好对待恋人是没错,但不需要太有压力了,因为要对她好,所以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把自己圈在其中,瞻前顾后,都忘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什么了。

恋爱双方是互相包容的,周寄安当然希望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压抑自己,她会很‘包容’他的。

周寄安从拐角口探出头,笑着对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路稚宁道:“呆瓜,想什么呢。”

“我很抱歉,出事的时候我不在。”

“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不是说了没关系吗?”周寄安再次强调,“你后来已经陪着我了,而且你总不可能一直和我在一块吧,还学不学习,工不工作了?又不是什么小粘糕,怎么会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路稚宁被最后一句话和她的语气给逗笑了。

周寄安见他笑了便以为事情过去了:“快点跟上来。”

……

一条黝黑的巷子里,周寄安蹲在纸箱子里面,惊惶地祈祷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然而如影随形的东西跟上来了,纸箱的一块角落被黑色浸染,色块正在逐渐扩大中。

箱子顶部突然被打开,周寄安骤缩一下,心里却不慌了,就像是等了很久的预先就已经知道结果的裁决在那一刻来临。

“快跑。”一个看不见的人将她抱了出来,推着她,让她向另一个方向跑。

她跑了一段距离,突然回头,那个人笑着被一双白骨拖向黑暗之中,昏暗的月光下,那个人的脸一会儿是程舟,一会儿是路稚宁。

周寄安惊惧地从梦中醒来,背部被冷汗给浸湿了,整个房间布满橘色的暖光,床边那个人却不见了,她睡之前路稚宁还说打地铺在她房间睡,结果现在人就不见了。

做了那个梦之后她心里就有点慌,在路问渠房间没见到路稚宁就更慌了,好在给他打电话他接了。

“你人呢?”

耳边像是有流水声,风吹过的声音,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声音。

“在外面,做噩梦了?”

周寄安有点起床气,对他一下子就猜中自己的情况感到不满:“你不会想想是其他的事吗?”

“不会有其他的事了。”

她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点怪怪的,介于刚睡醒,脑袋也没想那么多事,便没再问了。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白天做吗?大晚上的往外面跑干什么,快点回来睡觉。”

“好,我马上回来。”

程舟闭着嘴巴,左边犬牙上下来回摩擦了好几下,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路稚宁,面朝着一脸憋屈的樊司和面无表情的另外一个人:“这事不能让她知道。”

看似是在警告从刚刚周寄安打电话过来就一直躁动不安的樊司,实际上在说谁,在场四人都知道。

路稚宁是同意,不过他想的更多,也知道的更多,在场这三个人并不知道几年前这件事就曾经发生过。

到底是否让周寄安知晓这个人已经被抓到,思来想去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一,让周寄安知道,因为他不想让她一直胆战心惊,担忧那个人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由于已经是第二次,而且这个人还认识她,按她的想法,这个人也许会出现第三次,如果没有被抓到的话,次数再往上叠加也是很有可能的。

程舟他们都以为是偶然,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认识周寄安。

第二,不让她知道,抛开一切路稚宁确实也更希望她被蒙在鼓里,只要是牵扯到以前的那件事,他都不想再说一个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关于瘫在地上,背部还在上下起伏的那块活物的,路稚宁轻飘飘地乜斜了一眼,先不追究他是怎么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是把他交给警察局?或者是其他的选项?

交给警察局的话,关不了多久,即便有程舟的关系,周寄安也很有可能被通知到,势必就会知道这个玩意儿到底是谁,抽丝剥茧之下,就可能了解那些恶心死人的心思和见不得人的肮脏。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浮现出他不愿想起的画面,满墙贴的密密麻麻的照片,女性的私密物品,满地的卫生纸,气味怪异的闭塞房间,古早的女性发卡头绳,房间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但很明显大部分都是女性使用的。

一眼望去,老旧沙发上发黄的高中校服莫名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他们的高中校服,上面印的三个字和照片上的人对上了号,早在开门看见照片的那一刻,他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震惊,愤怒,恶心,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大脑,他拽着郑鉴的衣领,把他按倒沙发旁的地板上,校服离他仅仅只有几厘米,上面还有周寄安让他画的卡通小人,然而他却在上面看见了更恶心的东西,电视机里传出来的熟悉歌声和哗啦啦的水声才让他彻底失去理智,相信如果不是法治社会,欲杀之而后快几个字就可以简单概括他的心情。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这一切都会很快结束。

语气里面的狠意让程舟产生了误解:“你想干什么?”

路稚宁余光似乎看到他动了一下:“别误会,在他去该去的地方之前,你只需要看好他。”

这句熟悉的话让郑鉴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个人,当初也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让他被关了这么多年:“路稚宁?”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几不可察的不同呼吸声。

郑鉴撕拉着声线,爬到路稚宁脚下,扯着他的裤脚:“你以为把东西烧完就什么都没了?照片底片我还藏得好好的。”你以为你不出声我就认不出你是吧?

话刚落下,他就感觉自己的头皮和脑袋都要被撕成两块了,他晃晃悠悠地把脚踩在地上,顺着路稚宁扯他头发的方向,想要直起身,却凹成了一条蚯蚓的形状,整个人软的像一条脏兮兮的虫子,但他的眼睛却爆发出精光,仰头望着路稚宁睥睨他的充满冷漠的眼睛。

阴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东西在哪儿?”

程舟疑惑地看着这两人:“你们认识?什么底片?”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阵阵难听地如同乌鸦在聒噪的笑声突然爆发出来,面无表情的那人都不自觉地说了句艹,路稚宁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抓着他头发的手又往上抬了抬,蹦蹦头发断裂的声音和他剧烈的咳嗽声混合在了一起,郑鉴被打了不知多久,身体已经快痛到没有知觉了,他胡乱地把沾满泥沙的手按在路稚宁干净充满橘香衣服上面:“脏了,脏了!”

“哈哈哈哈,咳咳,她也是这个味道,这么多年了也没变过。”郑鉴动了动鼻子,想把脸凑过去,却被路稚宁一把丢在地下。

“你们又在一起!该死的!要不是你坏我的好事,我早就……”

路稚宁一脚踹在他胸口,打断了他的话,对着程舟说:“你不是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吗?让他们走远点。”你应该知道的…

樊司本就看不顺眼路稚宁,自然是什么都要杠上一下:“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