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寺,一个与纱縠行苏家有着不解之缘的地方,寺内的一眼泉眼,据说与苏家的古井相通,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这两大家族铺设的奇妙纽带。
而栖云寺的老僧,对苏轼的宠爱,几乎达到了溺爱的程度,每当苏轼踏入寺门,老僧总是笑得合不拢嘴,那份温暖与包容,让苏轼的心灵得到了最真挚的慰藉。
苏轼仿佛化身为后山半个主宰,引领着苏油穿梭在那片郁郁葱葱、错落有致的松林间,宛如引领着一场关于自然的秘密探险。这片松林,大的挺拔如塔,小的灵动似鹿,细细数来,怕是不下千棵,每一株都承载着时光的印记。
“瞧,那些手臂粗细的小家伙,可都是我在寺中苦读之余亲手栽下的希望之树。”苏轼眼中闪烁着得意与自豪,仿佛那些松树是他文字的见证者,每一道年轮都记录着一个故事的开篇。
苏油对此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他在种树方面的造诣,足以让他自称“林间小诸葛”。他更感兴趣的是苏轼的读书生活:“哥,你躲到这世外桃源究竟读的什么天书?莫非是自学成才的秘诀?”
苏轼闻言,摆了摆手笑道:“自学成才?那可太过无趣。我来此,是为观山川之美,植绿荫之愿,品茗香之韵,甚至尝试过制作松烟墨,可惜手艺不佳,未能如愿。”
言罢,他又话锋一转,感慨万千:“我大宋文化繁荣昌盛,看看这满山的松树便知一二。可叹的是,眉山周遭的老松,早已被砍伐殆尽,供人取用。”
苏油环顾四周,只见松涛阵阵,郁郁葱葱,不禁点头赞同:“如此说来,兄长种植松树之举,确实是一桩惠及后世的善举。”
苏轼抚着圆滚滚的肚皮,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若没了松树,我这一肚皮的好文章,岂非要‘断墨’?那岂不是文人最大的悲哀?”
苏油笑着反驳:“哥,你这自信可真是比肚皮还鼓。你可知,现在史世伯已掌握了煤焦油的提炼之法,那东西虽油腻,却也能替代墨汁。”
苏轼一听,眉头一皱,满脸不屑:“那煤焦油能称得上是墨吗?它能描绘出山川之灵秀,竹木之雅致?能书写出篆隶之古朴,楷草之风流?
我告诉你,那些能批量生产的,不过是匠人之技,唯有独一无二,方为书画之魂,艺术之髓。因此,油墨永远无法与水墨相提并论!”
苏油无奈笑道:“好好好,不争了,不争了。但你也得承认,这世上能欣赏书画、懂得诗词的人毕竟是少数。”
苏轼突然正色,引经据典:“古人云‘有教无类’,我助你教书育人,正是为了普及文化,让更多人懂得欣赏。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大宋的百姓,人人都能挥毫泼墨,出口成章!”
苏油心中暗笑,几千年后的世界,也未必能达到这般理想境界,但这份壮志豪情,着实令人钦佩。于是,他也不再争辩,干脆拉着苏轼,继续在这片玻璃江畔徜徉。
那江水清澈碧绿,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大地之上,映照着蓝天白云,美得令人心醉,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凝固,只留下两人与自然的和谐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