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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热闹的长街,三拐两拐的,赵瑾瑜几人在李甲的带领下便到了一处民居之地。
这南方渡口原本是座渔村,这一带也都是当时村民居住的地方,如今渡口热闹了起来,时常会有商贾借住,所以此地曾经的村民便将自己家修缮一翻,专门用于招待商贾,这些商贾大多住个一两个月,一年之中能接待三四波的人。
凭借着旺季之时的收入,就比得上以前出海打渔一整年的收入了。
李甲租住的小院,便是此地土着的院子。
院子不大,自然也谈不上多富贵,只是很普通的民家小院,但是东西厢房都是砖制,青黑的砖头一看便知是这两年新盖的。
进了院门,赵瑾瑜几人就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们看到院子正当中放着一口青皮棺材。
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跪在棺材前,披麻戴孝,面前放着一个铜盆,铜盆里燃着火,一只小手不时往铜盆里添着元宝纸、黄纸之类的东西。
李甲尴尬笑道:“公子莫慌,这是我一个同伴,路上害了风寒,挺了两月,终究是没挺过去。我与他亦是同乡,总归是想着帮忙落叶归根,只是这棺材一时间也没地儿放,只好先摆在这儿。跪在那儿的是他子嗣。”
“做我们一行,走南闯北,难保这天有不测风云,人生无常人生无常。”
李甲颇为唏嘘,不似作假。
慕洛雪掩着孩子的眼睛,不让她看,可这赵无玟对这棺材一点儿也不害怕,小手指扒拉着慕洛雪挡她眼睛的手,好奇得探头看着,小嘴微张,发出“呀呀”的声音。
也是,小孩子哪懂什么生死的事。
“同伴死了,还有心情逛窑子。”
慕洛雪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甲听得清楚,倒也不觉尴尬,哂笑了一声:“说来也只是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只是念及同乡之情帮衬一把,也还不至于要为他披麻戴孝的地步。”
赵瑾瑜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人?”
本以为李甲也厚着脸皮应下,可他听完认真想了会,摇了摇头:“好不好人的,我也不白帮。我们这行,谁能说得清不会有个意外?遇见这种事,同乡同党都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这是行规,为的就是将来哪天自己真有了个意外,也能有人帮忙落叶归根。”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而这些规矩背后都是有其深层次的缘由。
这也是行商通常结伴而走的缘故,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天赋成为修士,大多数普通人只能抱团取暖。
门口的说话声,终究是引起了跪在青皮棺材前那小小身影的注意。
“大叔,你回来了?”
小小身影站起身,稚嫩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来到跟前,赵瑾瑜才发现是个十一二岁的假小子,头发用刀子割了,只留下贴着头皮的一点青毛,宽大的孝服里面的内衬满是红红绿绿的碎料补子,脏兮兮的一张小脸活脱脱一个小乞丐的模样。
“女孩?”
“男娃,男娃.....”
李甲忙不迭得把假小子的手牵着,用自己的身子向前挡了挡,压低了声音说道:“阿巧,我和客人说说话,你去柴房,别出来。”
“哦。”
阿巧闷闷得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得就走了。
李甲见赵瑾瑜在盯着阿巧离去的背影,连忙说道:“公子,公子,外面这.....不太吉利,咱们进屋说话吧。”
赵瑾瑜收回目光,点头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