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容这才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怅然。
太子对她的情意依旧不减,可她此生注定不会回应他的感情。
她们此生,便也就如此了。
她掸了掸裙摆上的茶渍,优雅从容地推开木门走了出去,在望向柜台边等待的女子时,淡然的转了身去。
就好似,她眼中已对这女子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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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桃正在柜台前等着她的手镯。
那管事的动作着实很慢,也不知晓在挨些什么。
终于,那管事小心翼翼将一方漆器描金盒捧出。
她余光故意将周围人或羡慕或鄙夷的眼神尽收眼底。
不管是何种眼神,不可否认,都让陆小桃在此间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但她到底还懂些分寸,没让管事将那盒子打开供人观赏,而是打算自己拿回厢房让太子帮她戴上。
她将手掌平摊在空中,双眸晶亮地盯着那盏方盒。
那盒子正欲落在她掌中时,一小厮急跑过来将那盒子一收,而后在那管事耳边喃喃说了几句话。
管事面色一变,暗自瞥了眼陆小桃,将那小厮拉去了里间。
“你可确认是太子吩咐的?”
“管事的,千真万确!是太子身边的乌大人亲自交代的。太子让您将这白玉镯交给马大人,而后让马大人亲自交给沈姑娘。”
管事若有所思道:“那外间那位姑娘呢?”
小厮不耐道:“谁又知晓呢!这姑娘估计并不是太子的女人。即便是,估摸着也不受宠,太子都不在乎之人,咱们又何必在乎。”
里间与柜台不过隔了层珠帘,即便是隔了扇门,以那小厮的嗓门,外面之人也照样听的分明。
四周阒静,贵女们莫名望向脸色悄然苍白的女子。
其实这女子长得美极了,活脱脱一副狐媚子之相,即便是女子见了,都得被那双勾人的眸子震个一瞬。
可就这般的女子,竟也得不到太子的心。
贵女们想着,狐媚子到底是狐媚子,兴许确实是太子的女人,却也只是个暖床的女人,到底是配不上那天山神玉雕成的白玉镯的。
这女子不明白,可太子却明白的很。
贵女们又悄然望向镂空屏风后的脱俗身影,那女子总是比旁人幸运——
容王没死时,容王三书六聘亲自上门求娶,甚是尊荣;
容王死了不过一个月,礼部尚书嫡子为娶她特意在圣前请求旨意,只是为着二人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如今太子还特意将这珍稀之物送给她……
贵女们不由气得咬牙切齿,却纷纷拿她没有办法。
谁让她是沈宰府之女,未来的夫君还是初露锋芒的一品上将。
这般气运,实是让人气煞。
不管贵女们如何想,却总归对陆小桃没了敌意也多了丝嫌弃。
立在原地的陆小桃感受着众人的视线,突然走进柜台,掀开珠帘,冷眼望着管事和那小厮,沉声道:
“是太子吩咐你们将这镯子送给沈玉容的?”
不管这姑娘到底是不是太子的女人,管事总归不想沾上这麻烦事,立刻道:“姑娘,是这小厮说的。”
这小厮见管事开始推却此事,老实回道:“姑娘,确实是太子吩咐的。”
霎那间,陆小桃立刻将面上的眼泪抹了去。
原来,太子也说话不算数。
她平静望着管事将这方盒交到马进手中。
马进垂着头始终不敢看她,手中之物仿若重若千斤,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只想离开此处,于是快步向沈玉容走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陆小桃缓缓收回视线,在地上凝了片刻。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从贵女们的夹缝中钻出,脚下生风,快速下了木阶,朝熙熙攘攘的青莲大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