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江浔搁在案下的手微微颤抖,面上也再次飘起了红晕。
沈嘉岁垂眸抿唇,这一刻心跳如擂鼓,甚至因着江浔接下来可能出口的话,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江浔同样惶恐,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紊乱了。
他害怕自己的唐突会惊吓到沈小姐,又担心自己嘴笨,无法将心意准确传达。
若不是密道中,沈小姐曾毫不犹豫回抱过他,即便有前世之因,这些话他也万万不敢说出口,生怕引得沈小姐为难。
喘息片刻后,江浔还是深吸一口气,郑重无比地说道:
“沈小姐,我之心事,从前忧心你知晓,如今却生怕你不知。”
“方才在枯井之中,听闻旁人对沈小姐言明爱意,我心中忐忑难休,更难掩羡慕与嫉妒。”
“我也多么想,这般坦诚又光明正大地向沈小姐倾吐心意。”
江浔的话这般直白,叫沈嘉岁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却对上了一双眸光潋滟,温柔似水的眼睛。
江浔微微扬唇,第一次任凭情愫如汹涌的潮水,肆意冲破心堤,浓烈而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沈嘉岁面前。
“数次见面,数次相助,沈小姐之于修直,如明灯暖阳,我对沈小姐......倾慕久矣。”
说到此处,江浔微微探身,眸光凌凌望着沈嘉岁,满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今日是我自私,擅自在沈小姐面前道明心意。”
“我知沈小姐刚毅聪慧,有勇有谋,不必藏于人后,更无需躲在男子的臂膀下。”
“我只是想让沈小姐知晓,若将来终有一劫,沈小姐不必独自面对。”
“修直愿为沈小姐手中利剑,背后长弓,倾尽全力助沈小姐心愿得偿,护沈小姐岁岁常安。”
“沈小姐,我......”
最后一声渐轻渐缓,带着颤意,仿佛是从心口溢出来的,显然已经紧张惶恐到不知再说什么了。
沈嘉岁闻言,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传遍全身,热气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几乎搅乱了她的思绪和理智。
她紧紧捏了捏手,见江浔良久无话,再也忍不住,鼓足勇气抬眸去看他。
却见他微微倚在矮案上,俯下上半身,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仰望着她。
恍惚间,沈嘉岁只觉满屋所有的光亮都凝结在了江大人的眉眼间,叫她再也移不开眼睛。
“江大人......”
沈嘉岁开了口,声音低低哑哑的,竟带了湿意。
江浔瞧见了沈嘉岁眼里的泪花,心头一慌,急忙颤声道:
“沈小姐,你不必回应我的,是我的错,我太过心急,太过唐突无礼了。”
江浔朝沈嘉岁伸出手去,可方才密道中,他还能因着意乱神迷去触碰沈嘉岁的脸颊,可如今却再没有理由了。
他的手臂僵持那里,懊恼到后悔不已,谁知这时候,沈嘉岁却突然倾身,竟在此时将脸颊轻轻凑到了江浔的掌心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暖屋中,烛光里,一下子砰砰跳了两颗心。
江浔心潮翻涌,不敢动了,直到沈嘉岁轻轻在他掌间蹭了蹭,柔软而温热的脸颊上滚下了一道清泪。
江浔见状,再也难抑心中爱恋,微微蜷起拇指,那般轻柔,又近乎虔诚地为沈嘉岁拭去泪珠。
这一刻,除了满溢的欢喜,还有无上的荣幸。
他哑着声,温柔喟叹:“沈小姐,我何德何能啊......”
沈嘉岁泪盈于睫,轻轻摇了摇头。
该说这句话的,是她。
她何德何能,摘到了天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