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璀注意到会景过来,转过头来瞧着他,恰看到他后面的话:“我昨日在大吉安巷看了一处房舍,地方虽不算大,但我一个人住尽够了。关键是位置不错,租价也合理,所以我便交了定钱想赁下来。”
会景细致地布好了餐盘碗筷,阿璀看着自己和祖父跟前的碗筷,忽然想起往日里在蜀中在阆中时,会景几乎都是与他们同席而食的。但似乎到金陵之后,自己在关宅时,便再未有过。
阿璀忽有些自心中慢慢沁出来的失落,她看向会景,本想说什么,却见会景退后两步于席外跪下来。
他此时神色不太往日嬉笑言谈时的轻松随性,反带着寻常难得一见的坚毅,正如那日在阆中时,阿璀所见的一般。
这是阿璀第二次见得他如此神色姿态。
俯首于地的会景朝阿璀与关渡端端正正地行了稽首之礼:“殿下与先生厚恩,会景永生不敢或忘,结草衔环,无以报也。愿来日,能以此身,为殿下与先生驱使。”
这句话平平静静地说来,好像是个更郑重的许诺。
然而因会景埋首于地,阿璀其实并未曾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她只需一想,便也能猜出了。
阿璀看向关渡,从他眼中得到了确认。
她起身,走到会景跟前,弯腰将他扶起来。
她笑道:“你站起来说话,我都瞧不见你说什么了。”
待得会景起身,阿璀又道:“你我相识多年,祖父也视你如子侄。我们有这样的许多情分,许多话,其实不必多说。”
“是。”会景脸上的笑,比之往常收敛许多。
他口中如此答应,但心下却早有坚定。
殿下曾救自己性命,先生曾给他多年遮蔽,如今她与先生又处处为自己筹谋,此间恩德,便纵有千万感恩之言语,说于口,也未免寡淡了。
既然不必言辞,那便看以后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更不知道未来自己能献出几分微弱的力量。
但有此信念在心,也确实不必多说什么。
“如今已近年下,想来并没有多少好房出赁的,你方才说看的房舍,便是赁下了,约莫也只能做个临时的住所。况且大吉安巷也确实远了些。”阿璀道,“不如暂且还是在府里住下,待年后我为你另寻一处住所。既然你如今户籍在金陵,总还是该有处自己的房舍的。”
阿璀来金陵虽也有大半年了,但对金陵房屋租售却不甚了解,也不晓得价格如何才算合理,而会景到金陵也才数月,这匆匆寻来的房子,估摸着也不是个住处。
她有心为会景置办一处房舍,往后会景留在金陵才算安稳。
但若是此时直接说出来,会景大约还是固辞不受,所以她便只点到为止,未曾明说。
会景听言笑道:“年前自然是来不及搬的,确实也不急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