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里发出轰隆轰隆声,像摩托车的发动机。平心静气,世界可爱,我心如水,崔柯自己给自己催眠。
她喉咙里的发动机熄火了,刻意控制后的平稳语气问,“那如果,我没去阻止你们下河呢?”
“放心。那天我还不想害死他啦~”奶音十足的回答。黄斌斌舔舔嘴唇说:“还没到时候啊。我还有那么多时间,总有一次会骗到你的吧。等到没有时间了,我再带他去河边,也不难呀。”
他的一排小牙齿像小小的白色贝壳,在阳光下露出尖利的锋芒,“能不杀人,还是尽量不杀人,杀人多麻烦呀。那个小男孩又蠢又烦,可以想见他阿奶也会是个蠢货。
我的第一个寄主是一个蠢货,我怕影响我的运气。而且你也没我想象中聪明嘛,不过两次就上当了。”黄斌斌露出了纯洁无瑕的笑容,此刻他软糯可人,却说着最冷酷的话。
崔柯忍下心中的怒火,她默念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实际上黄斌斌确实是十分干净,无论生前亦或是死后,他都没有伤害任何人。
“我尽量帮你在这个半个月找到你妈。”崔柯神色正经地对黄斌斌说道。
她凝视着黄斌斌的双眼,语气冷峻地往下说:“如果这半个月里,我们找不到。我不会封印你,我要诛杀你。”
黄斌斌笑意吟吟地回答,“好呀。到那时,看谁有本事喽。”
面对小孩般的纯净笑容,崔柯也大笑起来。两人各躺在一张躺椅上,晒着初秋的太阳。崔柯双手放在脑后,微闭双眼说:“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妈妈的事。”
“她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也很温柔,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会笑着解决,从不对我发脾气。”黄斌斌的声音袒露着无尽的思念之情。
他柔嫩的童音低低地诉说着,“可是我不记得她的模样了。我拼命印刻在脑子里的妈妈,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面目模糊了起来。一闭眼,我的耳边会回响起她的歌声,
今日去,愿为春来归,盼归,莫把心揉碎,莫把心揉碎……”他唱起那模糊不清的歌词。
稚嫩的歌声回荡在初秋时节,微风中夏季的余韵荡漾,植物仍在茂盛生长,阳光热辣,虫鸣狗叫声从院墙外传入,万物都迸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这一切与黄斌斌的歌声格格不入。
“我能记得的就剩下几句歌词。我想她的时候,我就唱歌。太想太想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睁开眼,一睁开眼连那点模糊的面目,都会散去。
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但幸好我还记得她的名字,人如其名,我妈妈的名字也很美,她叫黄雨云。”黄斌斌提高声调,向崔柯眨巴着双眼,期望得到她的认同与赞美。
但崔柯实是一头不懂欣赏琴声的笨牛,她没能领悟到黄斌斌语调中隐藏的期待,躲藏在宽边帽檐下的嘴唇,上下张合之间,问了一个十分煞风景的问题,
“你姓黄,你妈也姓黄。你不会跟你妈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