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吕三昨天的话,崔柯老实地洗去了面孔、脖颈、四肢等部位的易经文字,只留下背上的易经。
商家果然诚信,单纯的水洗擦不去纹身贴,加上卸妆油后也费劲。最后崔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用毛巾裹满卸妆油后擦洗,擦得她全身红通通,皮肤一碰就疼。
黄斌斌此刻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青苔色的骷髅平摊在躺椅,立体的骷髅架散开成平面图。初升的日光照耀下,青苔色染上淡淡的暖色,再与四周茂盛的绿色植被映衬。
此情此景,像疯狂凶手选了一个好日子,晒晒自己的纪念品。如果这时恰好一个路人经过,透过大开的院子铁门往里看,他没有被当场吓死,就会立马报警。
崔柯穿了几天的长袖长裤,现在仍是一身长袖长裤,还额外戴上了一顶宽边的防晒帽。她口中碎碎念地快步穿过小院,抬手大力地关上院子大门。
“你晒之前,也不懂要关门啊。没教养的家伙。”
黄斌斌的24根肋骨移动了,胸骨随之而动,紧接着他的顶骨带动蝶骨朝崔柯的方向移动。
“嘎啦……嘎啦……嘎啦啦……”骨头移动带来的碰撞声,听得崔柯后槽牙发酸,下颌的肉收紧。
平面型的骨头成了侧躺的立体骷髅,“你怕什么。没人看得见我。”骨头清脆的碰撞声,没影响黄斌斌的奶音。
崔柯一听,是这么回事。她想自己是发傻了,除了她和吕三谁能看见黄斌斌,她纯粹是做贼心虚,生怕别人看见她家里藏着小孩骷髅。杀小孩,听起来多可怕呀。
“哎,你脸上的字给你洗了?”黄斌斌霎时间变回抱鱼娃娃的模样,“你擦破皮了?”
童言无忌,黄斌斌真会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崔柯哪知道自己的皮肤这么不堪用力,睡觉前明明还是一点红,起床后竟然皮损了。她抬手拉低自己的帽檐,尽量友好地说:
“死小孩,不该问的别问!”她收敛起心中的不快,“听说像你这样的,最多能维持一个月的清醒状态?你能说说你现在剩几天?”
“剩半个月吧。”黄斌斌掰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数来数去后,胸有成竹地告诉崔柯。
“那天,你带小宝去河里到底做什么?”崔柯思来想去,总觉着那天的事不对劲。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她也不想帮一个“恶魔”消除它的执念。
黄斌斌圆溜溜的眼,笑成弯弯的月牙,淡淡的毛茸茸的眉毛像两道小拱桥。崔柯发现黄斌斌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这一笑显得他越发可爱喜庆。
“当然是骗你带走我们呀。你不知道那天我等你等了好久。原先在马路上,我跟他两人在镇上主干道的马路边玩,旁边车来车往的,多危险呀。谁知你看了两眼就走了。
等你买完菜,等到我脖子都长了。我哄那个活祖宗,哄了多久噢,差点要把天上的太阳打下来给他玩,他才愿意跟我跑出家门玩。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这番话直戳到崔柯的肺管子里,她怎么会觉得这鬼东西笑起来可爱喜庆,明明是面目可憎的肥头大耳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