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也不是傻瓜,他疑惑的问道:“琉球不过是弹丸小国,又怎么能有这么多银子买丝绸?”
赵文华嘿嘿一笑说道:“不是还有倭人和佛郎机人吗?”
原来如此啊!
严世蕃恍然大悟,但是他又说道:
“可是这丝绸也就这么多,怎么也多不起来啊。”
赵文华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有一策。”
严世蕃用恭敬的语气问道:“元质兄请赐教。”
赵文华摸着胡子说道:“改稻为桑。”
“改稻为桑?”
无论是严世蕃还是鄢懋卿,都在咀嚼赵文华说出的这四个字。
很快鄢懋卿就拍手说道:“妙啊!”
严世蕃这才跟着反应过来,也抚掌说道:“妙策啊!”
严世蕃又站起来,拱手对赵文华说道:“元质兄,既然要改稻为桑,要从哪里改起?”
“浙江!”
赵文华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赵文华又说道:“不过浙江改稻为桑,有一个绊脚石,胡宗宪。”
严世蕃露出凶狠的神色说道:“胡宗宪仗着是我爹的弟子,对我不假颜色,但是此人在浙江抗倭,对于我父亲又十分重要。”
严世蕃又说道:“不过若是国策,胡宗宪也必定会执行的!”
整个过年期间,严世蕃整日都和赵文华鄢懋卿集会,就连新娶的姨太太都没有“照顾”。
而与此同时,嘉靖四十年的新年,苏泽依然带着方若兰返回了长宁卫渡过。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乘坐的新式的飞剪船,只用了十五天就从上海抵达了长宁卫。
忙完了过年的诸事,苏泽又马不停蹄的坐上船,随着林默珺出海来到了东奥岛。
此时东奥岛上也是一副过年的景象,苏泽看着日益拥挤的东奥岛,询问身边的林默珺道:
“怎么岛上的人这么多了?”
林默珺叹息了一声说道:“今年福建的形势可不太好,这些都是逃难的百姓。”
“逃难?”
林默珺点头说道:“今年福建不仅仅闹倭寇,官府也加派了很多苛捐杂税,很多地方的百姓都逃亡了。”
“这么严重的嘛?”
林默珺点头说道:“广东甚至闹出了民变,不过如今闽广囤有朝廷的精锐,被很快镇压了下去。”
林默珺说道:“你不是要搜罗移民去开发大员岛嘛?福建附近的百姓本来就有出海下南洋的传统,我就用下南洋的名义募集了这些移民。”
苏泽有些激动的说道:“现在有多少人了?”
林默珺说道:“新募集的移民我会将他们先安置在东奥岛,等到适应了一阵子之后再送到大员岛上。”
“目前在东奥岛上有两千多人,大员岛上也送去了五千人了。”
苏泽没想到这短短半年的时间,林默珺竟然有了这样的成果。
林默珺说道:“除了闽广活不下去的百姓,还有从倭国赎买的奴隶,这其中也有五百多人,也已经安置在大员岛了。”
巡视过了东奥岛,苏泽马不停蹄的乘坐飞剪船,南下去了大员岛。
从原来大员岛上居民手中买下来的地方已经建造起来了炮楼,围绕着炮楼一座小型城市已经初见雏形。
“按照你的吩咐,每一个上岛的百姓,无论男女,分发锄头一把、钜子一把;一户分发铁锅一口;五户分发农具一架,上岛的第一年都每个月给米一石,允许他们在岛上开荒,第一年的田亩收入不征粮。”
打起专门的旗帜,大员岛上立刻派出快艇,护送着飞剪船靠港。
等到飞剪船停靠完毕,苏泽看到在码头上竟然还有整齐的士卒队伍在操练。
“大员岛也没那么太平,南洋海盗和倭寇经常侵扰,也是修建了这座炮台之后才安宁了些。”
苏泽点点头,他很快在带队的军官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相公!”
张彪快步上前,他正是半年前,苏泽从振武营之变中带走的总旗。
苏泽不仅仅从军营中救走了这些带头造反的军官,还将他们的家眷也安置出海来到了大员岛,这才免受了朝廷的秋后算账。
这半年来,苏泽在南京各军营中“讲武”,随着他不断开始讲学,也从中挑挑选出来了一些进步种子。
一部分人被苏泽留在了南京各营地之中,一部分人则被苏泽偷偷运到了大员岛上。
张彪手持鸟铳,穿的是延平蓝的染料棉布军装,和上一次苏泽在南京见到的时候判若两人,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苏相公,这是我带的兵!”
林默珺在一旁说道:“如今大员岛上有鸟铳手五百人,都是脱产训练的士兵,用的都是你编写的开蒙教材,训练用的也都是上次你寄回来的操典。”
苏泽满意的点头,张彪又对着苏泽说道:“苏相公,大家都盼着你给大家讲学呢!”
张彪原本就是识字,要不然也不会被士卒们推举成讨薪的领头者。
振武营兵变之后,张彪本来是对大明有些幻想,不准备走的。
但是听完了苏泽的分析,又听完了苏泽短暂的讲学之后,这才彻底放弃了对大明朝廷的幻想。
后来苏泽送上大员的进步士卒,也和张彪讲了大明朝廷秋后算账,搜捕张彪的消息,张彪又是后怕,又是对苏泽感激不已。
苏泽当然欣然同意,他在大员岛上落成的会堂上连续讲学三场,到了第三场的时候甚至连大员岛上的原住民也都来听讲。
紧接着苏泽又参观了岛上的新开农田和甘蔗种植园,一直到了元宵前,这才和林默珺一起返回长宁卫。
在船上,林默珺欲言又止问道:
“若只是为了移民海外,根本没必要这么整军备战,阿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泽说道:“我这么做,静观其变罢了。”
年后,京师朝廷下旨,在浙江推行改稻为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