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周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原本那口气没来得及松下去,卡在喉咙里呛得直咳嗽。
“哎哟,慢点慢点……”宣德帝把茶给他,“吃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周昫心道这是抢不抢的问题吗?这老头莫不是今日有毛病,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成不成婚的事情,难不成今年皇室生育没达标,要拿他开刀???
宣德帝还想再问几句,周昫就装傻充愣咋咋呼呼地把话题岔开,然后趁宣德帝一不留神,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忙跑了。
简直是落荒而逃一样出的宫。
胡内侍进了殿里,见宣德帝一副拿自家小孩没办法的样子,心情还算不错,便也上前去凑几句趣儿。
“四殿下这是怎么了?跑得这般快。”
宣德帝心情好,拣着桌上的茶果也吃了两个:“中宫那边给周明的婚事定下了,朕想问问老四有什么想法,才提了一嘴,他倒跑得比兔子还快。”
胡内侍也跟着笑得慈爱:“四殿下毕竟年纪小,脸皮薄呢,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
“朕见他平日里这楼那馆的去的不少,以为他多能耐呢,哪知他脸皮这么薄。”宣德帝起身,拿了胡内侍捧过来的帕子擦手,“不过也是,这事本该由后宫问他的……”
可东宫连着太子妃的母家都早没了,如今放眼望去,整个后宫竟没一个能与周昫说道此事的女眷。
胡内侍见宣德帝神情低落,怕是又想起了先东宫的事,赶忙岔了一句:“四殿下当了这一年差,看着长进了许多,人都稳重不少。”
宣德帝听他一说,果然从忧思中抽回神来,带了几分骄傲的笑,虚点了点胡内侍:“就你这双眼睛会看。”
胡内侍哈腰笑着,搀着宣德帝往里间去。
宣德帝长吸了一口气:“他确实长进了许多,方才那场面,要换他刚回宫那会儿,御史参他第二句时他就该动口骂人了,要不了第三句就该动手了。”
“今日还能忍着性子听完,辩驳时说得也有道理,就是稳重还缺了点儿,说出来的话可真是一点脸不给人御史留啊。”
胡内侍陪着道:“四殿下就是个直爽性子。”
“直爽好,就是容易得罪人,不过那群老狐狸,有个人磨一磨他们也好。”宣德帝坐到榻上,由着胡内侍给他松了鞋,“这次老四治水疏民,虽然有些急切,但想的还算周全。陆浔是个会调教人的,朕没看走眼。”
胡内侍捧过茶,宣德帝接了,用碗盖撇着浮沫,沉思了一阵:“拟个旨,等过几日他回大理寺上值,再给他升一升。”
顿了顿,宣德帝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让祁王去宣旨吧。”
怡红楼的包间里,骰子的晃荡声夹着酒杯的碰撞响。
周昫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两条长腿架着桌角。
周宴看他没什么兴致,拖了张椅子坐过来,手里的扇子捅了捅他:“你想什么呢?南门水患不是治好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周昫手上玩着两颗骰子:“你娘催你成亲了没?”
“我娘还忙着我哥的婚事呢,没空理我。”周宴促狭地眨眨眼睛,又挨近了点,压着声音问,“你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浪子回头想成亲了?”
周昫将他的头推远:“去去去,成什么亲,多麻烦的事,我才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