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是心里有数,但对面那些人又哪里是能被轻易拿捏的。
在又一次不欢而散时,周昫摔门而出,翻身上了马。
“殿下。”曹辛跟着他身后出来,伸手拽住了他的马头。
周昫满肚子气:“放手。”
曹辛看他脸色不对:“您饮了酒,如今天色黑了,打马疾行,怕是会出事。”
“几杯而已,又没醉,能出什么事?”周昫有些不耐烦地一勒缰绳,马就拱开了曹辛的手。
这场巡防营的宴赴得憋屈,他如今心里不舒坦,不去跑一跑马就要气炸了。
“你带着人先回去,别跟过来。”
话音落,周昫夹了一下马肚子凌空抽了一鞭,那马嘶鸣一声便冲了出去。
“殿下!殿下!”曹辛的声音一眨眼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狂风裹着暗色在耳边呼啸,将烦闷之气冲散了几分。
周昫一路骑得飞快,在发现街口有人时已经来不及勒马了。
马的萧鸣声冲破了天际,那人被吓得跌坐在地,周昫勒得几乎整个人快倒挂了,才让马蹄从那人身上凌空飞了过去。
“没事吧?”周昫翻下马来扶人。
那人手里抱着个招文袋,像是个学子,脸色吓得惨白:“没、没事、没事……”
周昫大概检查了一下他的手和腿,没什么事,便掏了银子给他:“抱歉,冲撞了你。银子你拿着吧,若有什么事,可以到统领府找我。”
那人明显是被吓傻了,接着银子点着头也不知道说话。
周昫策马而去,谁知一夜过后,京城里便传了起来:四殿下骑马撞死了人。
“胡说!我当时看过,他明明连伤都没有!”
可流言传得比他想象的还快。
那人是国子监里的学生,报官的是他合住的同窗。
“当时没事,但回来后脸色就不对了,夜里吐了血,就再没醒过。”那人言辞切切,甚至还拿了周昫给的银子出来,“这是殿下给的封口费,有此为证。”
这下群情激愤,国子监的学子不干了,嚷嚷着上书请命。
各方御史也不闲着,参罪的折子真就把尚书房给淹了,连带着周昫之前如何仗势欺负孙六、如何劫掠户部的银子,都黑白不分地一并参了个彻底。
平白而起的流言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但周昫已经没时间去查了。
他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要查那学子的真正死因,一边要应对谩骂澄清流言,府上也没时间回,带了几套衣服直接就住进了守备军的差房里。
直闹腾了将近一个月,这事才有了结果——那人的死是旧疾发作,与周昫无关,但周昫吓着了他害他病发,论理,要承担责任。
其实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如何迅速将涌起的群愤压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众矢之的在哪,宣德帝看得清楚。
他把周昫叫到宫里斥责了一顿,收了他的守备军腰牌,罚了四十大板,禁足一个月,让他去找陆浔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