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年槿躺在教室地板上,身上穿的那件老陈给她买的白色裙子已经变得的肮脏无比,头上那两根出门时后妈为她扎的羊角辫此时正被一个小男孩攥在手里,男孩嘴里一边笑着骂她丑八怪,一边薅着她的辫子在地面上来回拖拽,就像是把年槿当成了一块抹布,或者是一件不会反抗的玩具,这男孩的另外两个伙伴脸上同样挂着笑容,一个把年槿书包里的书本倒在桌上撕的粉碎,把徒手无法破坏的文具就用脚踹烂,另一个男孩在一旁加油鼓劲,手上拿着一瓶黑漆漆的不明液体跃跃欲试。
说着:你先别玩了,躲开点,看我用秘制药水帮傻煤球(年槿的外号)洗个澡。
:嘿嘿,真有你的,傻煤球本来就黑,用完你的秘制药水她不就成非洲人了嘛!
:诶,你还真别说,没准她爹真是个黑人呢,要不她能长的这么黑吗?
:对对对,我听说了,她现在的爸不是她亲爸。
:怪不得傻煤球平时不说话,原来她是听不懂中国话啊,哈哈哈哈……她原来是个野种,是她妈和野男人生的怪胎!
:丑八怪~丑八怪~没人疼~没人爱~
:看你明天还敢不敢来上学了,长点记性,不然我们天天收拾你!
:她才没有记性呢,上次教训完她第二天还是来上学了,要我说咱这次就下点狠手
:对,嘿嘿,直接把她衣服扒光吧,然后拍照,她要敢来咱们就把照片贴满学校
:还是你小子聪明,现在就……站在门口那人你认识吗?
看着眼前爱哭,但这次却倔强咬着嘴唇怎么也不肯哭出声来的年槿,我终于懂了为什么她明明是早上新换的衣服却总是在放学回来时就变得脏兮兮,为什么她脸蛋总是会莫名的肿起,为什么她胳膊和腿上会有淤青,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定跟家里人说呢?!
我实在不敢想象,从年槿转学到这的两年时间她到底遭受了什么,她又是如何忍受这些的?!
年槿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我,我也说不清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像是高兴,像是委屈,像是害怕,又像是无地自容。
总之,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她紧咬的嘴唇一下松弛了下来,登时小嘴一扁,眉头一皱,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沿着面颊滚滚掉落,她嘴里含糊却又无比真切的哽咽了一声。
“哥…”
这个字就好像一根细细的针,在不停穿刺着我的心脏,我涌起一团快要把自己吞噬的怒火,第一次动了那个念头——我想杀人。
拳头攥的咯吱作响,我抖着身子锁上了教室的门,然后一步一步朝年槿走去。
“喂!你谁啊?”
“你他妈耳背吗?”我压抑的愤怒混杂在嘶哑的声音当中,咆哮道:“我是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