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牵着我的手,带我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
那里站着一位穿着华丽长裙的女人,她的裙摆上绣着金色的凤凰,闪闪发亮。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孩,他的眼睛和鼻子都和父亲很像,但看我的眼神却让我想起花园里那只总是抢我面包屑的乌鸦。
“伊莲,”
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抖,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母亲,还有……他是你的哥哥。”
我躲在父亲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那个女人弯下腰,朝我伸出手,她的指甲涂着鲜红的颜色,像花园里最艳丽的玫瑰。
她把我抱进怀里,我闻到她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她的怀抱让我想起去年春天,我和母亲在森林里遇见的那条蛇,它也是这般冰冷,让人害怕。
她带我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墙上挂着深红色的帷幔,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
房间里很冷,即使壁炉里燃着火焰,我也感觉不到温暖。
几个陌生的阿姨开始照顾我,她们总是微笑着,但我发现她们的笑容就像父亲书房里的那些面具,戴在脸上,却遮不住眼中的冷漠。
有天夜里我发烧,听见她们在门外嘀咕:“野种公主还挑三拣四呢。”
哥哥经常来找我麻烦。
有时他会抢走我的玩具,有时会故意打翻我的牛奶。
他还喜欢把我的绘本藏进喷水池。
我向那个女人告状,她却只是笑着说:“哥哥在和你玩呢。”
渐渐地,我不再告状了,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帮我。
有次他抢走母亲留给我的茉莉发卡,说要看看“杂种的血是不是金色”。
我不知道他话中的杂种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了抢回发卡,我咬了他一口,结果被关在漆黑的储物间。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时,我在灰尘里蜷成团。
迷迷糊糊中,我轻哼着母亲教我的歌,仿佛那样母亲就还在我身边。
之后,我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我睁开双眼,看到了父亲。
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温柔,但却多了许多我看不懂的光彩。
那一晚,父亲跟我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
之后,我常常趴在窗边,数着花园里的茉莉花,盼望着他能像以前一样,突然出现在花丛中,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但父亲却很少来看我了。
夜晚是最难熬的时候。
我的房间很大,但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蜷缩在床上,抱着母亲给我缝的布娃娃。
它身上还留着母亲的味道,淡淡的茉莉香。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母亲的样子,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教我唱歌时温柔的眼神。
渐渐地,梦里母亲的脸变成了水中的月亮。
有次我拼命想记住她鼻梁上的小痣,醒来却发现枕头上只有泪痕。
母亲的身影,在我记忆中渐渐变得模糊,就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一点点褪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我几乎忘记了阳光的温度。
直到某个蝉鸣刺耳的午后。
父亲带着一位穿向日葵黄裙子的女人突然出现。
她蹲下时,裙摆扫过的大理石地面开出一小片阳光。
“伊莲殿下,”
她微笑着看着我,“我是你母亲的朋友,也是你日后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