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赞可没空管他那些小心思,一根船蒿撑得飞起,再加上顺流而下,他们的小船就像离弦的箭直奔目的地。
可能是水上风大,期间二娣哮喘又发作了两次,静之当下便决定,弃小船换大船。
他们寻了个人少的港口上了岸,又购买了一些生活物资,还帮二娣捡了些药,这才去换乘了大船。
许是吹了许久的风,也有可能是二娣背上的伤,导致他免疫力下降。
他一连喝了好几天药了,哮喘却久久未见缓和,整个人还虚的不行,一天就瘫在床上,给静之急得嘴角直冒起了小泡泡。
梁赞为了贴身照顾二娣,选择与二娣同睡一间。
而此时他却在静之房间里,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你确定这样……有用?”
他看着面不改色,划破自己手心往竹筒的药里放血的静之,有狐疑,也有几分感慨。
他娣哥什么时候能勇敢一点,人家小姑娘都这样对他了……
“你别管,试试再说。”
“你这……”
“再不这样,你娣哥可能没到乡下就挂了,你看看他现在憔悴的样子!”
“……好。”
……
过了好一阵子,梁赞才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还散发着些许热气的竹筒杯子,缓缓走进了二娣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二娣的床边,然后坐了下来,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到床上那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人儿。
梁赞伸出手,轻柔地推了推二娣的肩膀,同时轻声呼唤道:
“娣哥,娣哥醒醒,起来喝了药再睡。”
二娣原本睡得并不安稳,听到梁赞的声音后,他努力地撑开那沉重如铅块般的眼皮。
由于长时间没有得到充分的睡眠,他的双眼显得异常酸涩,眼球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就像一张红色的蜘蛛网。
他向来都是浅眠之人。
自从受伤以来,后背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船只随着海浪不断摇摆产生的颠簸以及胸口那股令人窒息的憋闷感,如同三座大山,轮番折磨着他的身体。
这些痛苦交织在一起,使得他夜夜难眠。
短短几天时间过去,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苍白憔悴,身形也消瘦了许多。
曾经那双凌厉无比的眼睛,如今竟深深地凹陷进眼眶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神采。
看着这样的二娣,梁赞第一次由衷赞同刚刚静之的做法。
行不行……就看这一次了!
他扶着二娣慢慢坐起身子,又快速从旁边抽过他的枕头放在二娣身后靠着,这才将竹筒的盖子啵的一声打开。
盖子乍一掀开,一股浓厚的中药味瞬间弥漫到空气中。
今日这药散发出来的气味......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
他轻嗅着空气中那股异样的味道,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低沉的闷哼:
“嗬……咳咳咳!” 随着咳嗽声响起,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抬起头,目光疑惑地望向梁赞,声音沙哑地问道:
“阿赞,这药...咳...怎么会有股血腥味呢?”
听到二娣的问话,梁赞心头猛地一颤,手也跟着猛地一抖。
那装着药水的竹筒险些就因为他这突然的抖动而失手打翻在地。
此刻,他的脑海中犹如刮过了一场风暴,纷乱如麻,让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他娣哥都这样了,还是这么敏锐!
见二娣一脸狐疑地望过来,他睁大了眼轻咳了一声,嗫叭着嘴,硬是挤出个理由:
“我,我刚刚处理药材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是吗?我帮你包扎。”
“不用不用,我自己包好了,再说了,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也不好。”
梁赞假装把自己的左手往身后藏了藏,又后仰身子,装出一脸“我不搞基,别想掰弯我”的表情给二娣看,直给二娣看得都忘记咳嗽了,胸口倒是气得有些剧烈起伏。
他愣了一秒,没好气的夺过梁赞手里的竹筒,力道有些大,药汁都溅了一些出来,给梁赞看得心疼的不行。
啊,小点力!
那可是你心上人的血!!
他用右手赶紧一起扶稳二娣手中的竹筒,又使了点力往他嘴巴上推:
“快喝,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二娣本来不想喝的,连喝几天都没好,他都想放弃算了。
他以为,他就快要死了,这几天,连带着对静之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可是,一听到梁赞竟是连手都剌破了,他也不好意思不喝。
于是鼻息之间长长出了一口气后,这才垂眸轻轻吹去药汁上的热气,一口一口将罐中的药饮尽。
“给你。”
“好好好,你先睡会。”梁赞接过空竹筒,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他扶着二娣又躺下,却是没有出去,而是躺回自己床上,闭眼假装睡觉。
二娣侧头瞄了他一眼,想说他可能是操劳累了,要歇一会儿,也没理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阵汹涌的困意涌来,心头有些疑惑,但抵不过生理反应,眼皮子逐渐沉重,他索性一闭眼,渐渐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听到二娣呼吸平稳的声音,梁赞悄然睁开眼睛,又轻轻撑起身子,侧头静静地打量着他的状况。
唔,面色好像是有好看一些,也不怎么咳了。
嘿~她那血,还真是……神了!
梁赞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放轻脚步,弯着腰悄悄走了出去。
……
见梁赞进来,静之赶紧凑了上去,手指绞着衣角,一脸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