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三人之外,整个雁叙国再无人敢姓石,这个旨意源自石恩,石纲的义子,与甘王石辟并无血缘关系,甘王石辟的儿子石亮建立过一个石国,只可惜两年时间便被揭国剿灭,他的儿子石纲重回幽栅,收养石恩,丰朝末年群雄割据,训铅在繁郡西河郡一代对峙,他投靠雁叙国成为一位将领,后来立下不少功劳,逐渐进入雁叙朝廷上层,替换自己的亲信担任各种官职,以至于权势滔天,皇柄每况愈下,石恩如田氏代齐一般,干脆自己做皇帝,他将所有与皇族沾亲带故之人全数诛杀。
篡位之后,他与训国签下盟约,宣布放弃大平城,包括平东三郡,金沧、笛州、龙镜给训国,退出到东预关之外,迁都于仙冬城,彻底放弃争夺天下的打算。此后他更是下诏剥夺雁叙百姓的姓氏,只有皇帝本人和亲王保留最初的石姓,就算是亲王之子如果未继位大统,也不能保留石姓了,从此便与皇室再无关系。
后来的国君,石恩的曾孙石谓,乃雄才大略之人,他平定了近百年的南叙岛叛乱之后,特赦一部分人来到仙冬以北,便是金灯海市的由来。
海市有重兵把守,入内需签注盘查,且不许带兵器入内,出来时,不管带进来的是何物,都不能再带出来,包括在海市内买到的所有物品,只能在海市用掉,否则也是不能够带出去享受的。
郭盈霏的家在海市中最为富有,他们家拥有一条小巷子,巷子上的铺子种类繁多装饰富丽堂皇。除了富有,她也管着整个金灯海市的秩序,每个初次进来游玩的人首先都要见一见她。
她是个开朗活泼的姑娘,不到二十岁,举止得体,言谈老练,还透出一种娇生惯养的姿态,容不得其他人反对她的意志,否则就会被她找来打手赶出海市。但她却对圣姑的态度和善许多,说不上毕恭毕敬也算上唯唯诺诺,眼神充满懦弱,像麻雀一样乖巧。
她收到余蜡蕊给她的一贯钱就更加高兴,开心的拉着曲情烟的手,给她介绍都有哪些好玩哪些好吃的
整条街走到尽头,一颗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树映入眼帘,
“天下难觅有情人,二位眷侣走过了整条街,受到了海市里所有人的祝福,如今该结下甜蜜的果实了,这颗树叫做姻缘树,每一个海市的有情人少男少女在结缘后都会在此树上挂上写有两人名字的木牌,我们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在这颗树旁边在众位亲友的见证下对拜之后,就可以成为相伴一生的夫妻了,你们虽是外人,但是来到这里私定终生的外人不在少数,你看这满满的牌子,见证了多少比天海还要至深的感情!”
曲情烟走到树下,捏了一只木牌子,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木牌上短短一句话但她没看懂几个字,只念的出几个简单的:“黄…和迟天…相伴…老…生无。她从郭盈霏手中抢过一个空牌子,说道:“我…也要写。”
余蜡蕊听见“迟天”二字脸色由红变黑,走上前一把将木牌从树上掠下,看见木牌赫然写着:黄瑙和迟天意相伴终老,此生无悔。
她冷笑一声,将木牌扔在地上,正好落在皇甫恢雨脚下。
皇甫恢雨顺势捡起来,郭盈霏凑上来瞥了眼木牌对皇甫恢雨轻声说道:“你恐怕不知道吧,这本是一件陈年旧事,这迟天意本是圣姑的情郎,奈何他竟与掌水圣女搞在了一起,二人私奔回训国,杳无音讯,再未回来过,差不多已有二十年了,圣姑她一直不肯相信,我也不好给她讲明白,怕她太过伤心,如今看来证据确凿,她也是气坏了。”
皇甫恢雨轻叹间将木牌揣在袖兜,不以此为意,
另外,他本以为到这次观赏之行都是场精心安排的游戏,但在姻缘树前,才明白这不是假的,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场结亲之会。
但曲情烟的心思极为单纯,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对她来说,她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皇甫恢雨就是她最好的玩伴。
她老老实实一笔一画在姻缘树面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体虽然歪歪扭扭,但好在能够认清一个曲字,皇甫恢雨不忍心此时败坏众人的兴致,他在木牌子上用硬楷写下自己的名字,曲情烟双手接过,逐字断续念出:“皇…甫……雨。小哥这个是什么字?”
“这个字念恢。”
“皇甫…恢雨,我…我记住了。”如此她把这个名字深深记在心里。
此时的她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头戴发冠,身着红袍,月盘映在海面荡漾,是熹月,三月在空中紧错相叠,几乎要合为一体,此是三十年一遇的月相,叫做夜判官,此月相意味着邪不压正,或有正气沉稳之人降生的预兆。
“今日果真是个好日子,我观天象,二位的孩子一定是个大贤之人。”
礼毕,整条街敲锣打鼓以庆祝新婚之喜,比之前更加热闹。
月落日升,天空放蓝,已至黎明,嬉闹声戛然而止,人们回到各自居所,熄灯关门,所有坊铺都不再营业,街上安静如也,没有一个人走在路上。仿佛白日才是他们的夜晚。
离开海市回到神教后,秦月羊若不是被余蜡蕊叫醒,她恐怕还要继续昏睡下去,不知何日才能够醒来。等她知道皇甫恢雨和曲情烟已经成亲后,更是满腹狐疑,在回尘册的路上,五味杂陈,一路无言。
三人出了雁叙国京城,果真遇见了那位先前在东预关护送他们而来热心肠的守卫,他正在城门戍岗,如此便如约护送至东预关国界前。
守卫讲述了这些年雁叙所发生的大事。他说,石恩虽然对待前朝遗族残暴,又强改姓氏,但他在位期间徭役赋税并不严苛,庶民休生养息,几乎未有四处开战。然而,其子石坚却是个丧心病狂的战斗狂魔。他派兵横扫北境,将其余不属于雁叙管辖之地一律纳入版图,最后只剩下南叙岛这块难啃的骨头—这个自大信朝起就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地方。
南叙易守难攻,石坚的大军水土不服,进展缓慢,他又急于求成,最后在南叙岛兵败被杀,死于乱战之中。其子石润接过皇位继续战事,两年后南叙联盟因内斗瓦解冰消,纷纷投降表示效忠朝廷,可好景不长,石润体弱多病,在安元京意外中毒暴毙,皇孙石谓被送上皇位。
石谓在继位之前是名义上的皇太孙,石润一死南叙复叛,甚至出岛反攻。石谓性情沉稳,有勇有谋,施以重压拖垮南叙最后的一口气,茶山一役,诱敌深入,以少胜多全歼南叙联军主力,自此南叙再无力量可以反抗。
石谓在位四十余年,先后荡平周边大小岛屿,又将铅国势力彻底赶出天干山以西,自此雁叙版图成形,称霸熙同洲一隅,实力达到顶峰。
石谓驾崩后,其孙石晔接过皇位,石晔年幼,军政大权掌握在摄政王石溥手中,石晔成年后君臣矛盾激化,他便诱杀石溥夺回皇权。石晔在位时朝局安宁,但他一死众皇子又对皇位展开惨烈争夺,他儿子很多,互相串联结党,石崤之母不受先皇恩宠,本没有胜算,但南叙王石顿实力雄厚,二人达成约定,一旦将石崤送上皇位,就要将整个南叙岛的军政大权作交换,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石崤在石顿和石开岭的拥护下成为最后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