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础峨不敢骑马,被其他尘册弟子搀扶着勉强行走,破口大骂王新乡和李庆祝两个人是叛徒,给他人举旗,但他毫无办法只能发泄的骂两句,并没有人理睬他。
一行人离开八角镇的石壁,行了约两三个时辰的山路,沿着通向山顶的路越来越窄,几乎不能并行两人,众人只能将马栓在半山腰的开阔处,丢下随身物品,轻装而行。
碎石铺就的小道上每走百丈就有一段十多级的台阶,等到能够看得见故教寺的亭楼时,夕阳已经挂在屋檐顶上了。
寺门前有一块方圆十多丈的空地,空地另一边是百丈悬崖,站在这空地之上能够清楚远望其他山头上被风吹动的树梢,然而这还不是最高处,只有进了寺内,再上几百级的阶梯,阶梯顶端是一幢大殿,大殿斜上方是一个四层高的藏经阁,沿着经楼门前的阶梯再上三十级便是青石搭的钟楼,这钟楼之上,就是鸿山绝顶了。
王新乡与李庆祝依次爬完阶梯来到这寺前空地处便停下来了,后面的人见他俩不走了,纷纷沿着阶梯坐下来休息,有的人不知状况,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前面赶紧向上爬。
王新乡、李庆祝之所以停下来,是看到隋抚等人守在阶梯前,王新乡未识得此人是何身份,仗着这边人多一心急便破口大骂:“汝是何人,莫要当拦路狗。”
隋抚身后的剑阙派弟子回道:“嘿,哪里来的矮骡子,休要狂言,我还要问问你们咋恁多人一齐上来了。”
王新乡大怒,头发都竖了起来,将手中大旗在胸前一横,往前跨出一步说道:“再不让开,信不信我往你身上戳几个窟窿眼。”
那人也毫不示弱,撸起袖子抓住旗尖,笑着骂曰:“来呀,就你这小身板,老子一只手就能把你扔出这悬崖外。”
“休要动手,这位兄台,莫要生气,想必也是来抓会盟的同道中人吧,我们都是为会盟而来,不知兄台是哪门哪派?”萧玉弓挤开王、李二人,于是说。
隋抚拱手说道:“在下剑阙派隋抚,自然是收到讯息来故教寺一探究竟,我以为只有吾等被召集而来,谁成想你们都在山下。”
“原来是剑阙派的大师兄,幸会幸会,在下灵均派萧玉弓,隋师兄,这厢有礼了,不知另两位也是剑阙派同门吗?”萧玉弓问道。
灵均派开派掌门许壤,江湖人称许灵均,与剑阙派渊源颇深,对其门下弟子,一旦见到剑阙派弟子必以师兄师姐来相称。
那人说道:“不不,在下航霆院武洪莫,这是我师妹飞鹭,另外两位是唐林、沈筑两位兄弟,我们只想凑一凑热闹罢了。”
“你们在山下都已经整了一出大戏,选了谁做盟主呢?”飞鹭问道。
“覆风山庄的古璜来了吗?他来的话,想必一定是他。”武洪莫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并非是古大侠,哼,说出来你一定不信,他既不出身于名门正派,也不是哪个名师的高徒,但你一定略有所闻,他就是享誉红莲大会的“铁臂黑猿”,叶原叶大侠。”王新乡在鼻尖外处比了一个大拇指。
“什么?”那五人几乎异口同声,而隋抚掩盖不住内心的惊喜。
隋抚听闻卫缺靠着叶原之名,在红莲大会上问鼎前三,名震一时,喜出望外,但好景不长,卫缺在八角镇显踪,他便想抢在会盟之前找到卫缺,但扑了个空,没想到卫缺仍凭叶原这个化名拿到了盟主这个位置。
他和唐、沈二人互相对视,都明白其中的缘故。
“没想到吧,我们盟主的剑法可谓出神入化。”王新乡、李庆祝脸上流漏出骄傲的神情。
“看样子,你们似乎很熟悉叶盟主。”萧玉弓察觉出了隋抚眼神中的异样。
“那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本就是我剑阙派中人,他人现在在哪?”隋抚迫不及待的问。
萧玉弓说了句稍等,便让后面的人赶紧上来,隋抚三人也让开路,让后面的人都爬到前面来。
不一会儿,故教寺门前已挤满了人,薛家兄妹、窦文用、柴蔚、叶榆和卫缺这几人在人群最后面依次上来。
卫缺见到隋抚、唐林、沈筑三人,分外喜悦,在一旁的角落互道寒暄很久,他将如何在红莲山庄练了十多日剑法,如何来到八角镇,又如何当上了碎缺盟的盟主这些事一股脑倾倒而出,三人一听大呼过瘾。
隋抚说:“自那日同皇甫恢雨离开红莲山庄后便回到了剑阙派,师傅觉得皇甫恢雨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便收他为徒,要将剑阙武学倾囊授受。后来江湖上传闻,贾驱邪牵头召集大大小小各门各派众多武林人士会盟,剿杀引起最近江湖风波的人,召集地点是大业城,但是刚赶到大业,又有消息说你出现在了八角镇附近,他们便定于离八角镇不远的鸿山故教寺会盟,我便急忙赶在他们前面上山,半路正巧遇到了唐林、沈筑和航霆院那二人,等我们赶到这里,没想到偌大一个寺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盟主,这寺院好生奇怪,怎么一个和尚都没有,人都死哪里去了!”王新乡透过寺院大门往里看。
“是呀,这么大座庙宇,竟然如此安静,奇怪,但若是无人,这寺院大门却是大开着。”赵九歌凑到跟前说。
几个人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却没有人踏进一步。
“诸位好汉,不用看了,如你们所见,这寺院里面的确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刚赶到的时候,这寺门也是这般敞开着,我等赶到好奇,进去四处探寻,毫无所获。”隋抚对着人群高声说道。
所有人都屏摒住呼吸,一脸疑问:故教寺是北方第一大古刹,竟然无人守护,是何缘故?都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寺内只传来几只寒鸦的鸣啼,肃杀的气氛笼罩在周围,不禁让人冒出几滴冷汗。
蚕月挂北,寺前空地处在落日余晖的阴影当中。巨大的山影投落在悬崖之外,更显阴森。
萧玉弓打破沉寂,对卫缺说:“盟主,天已渐沉,不如我们先进去歇歇脚。”
卫缺回道:“也好,山下已是漆黑一团,若此时下山,路窄难行,只怕有些危险。”
“是呀盟主,这忙活了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进去寻些斋饭填饱肚子再说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引得不少人共鸣。
“我倒是很奇怪这帮出家人究竟去了哪?难道全部都下山了吗?这上面这么大,不如进去再好好找找,万一有遗漏了不成。”柴蔚说道。
“不可能,即便是举全寺之力下山,怎么不留护院的在这里,这寺院空无一人,没有一个护院僧人,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都全部遇害了。”窦文用说道。
“什么?可是谁跟这些避世的出家人有仇要害他们,太不可思议了。”柴蔚惊恐的说道。
“难道是奸贼卫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王新乡突然吼道。
“矮骡子你放屁,胡说八道…”沈筑急的骂道,话还没说完就被隋抚拉住。
隋抚整了整嗓子,对窦文用说:“可是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血迹也没有,一切看起来如常,前辈你说的第二种可能是什么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面失火,所有的房屋都被焚毁,这帮秃子才会全部下山避难。除了这两种可能,我想不出第三种了。”窦文用无奈的耸了耸肩。
柴蔚看了看里面完好无损的房屋建筑,打了个哆嗦,往后撤了几步躲在人群后面。
“前辈说的有理,可是不管哪种可能,这件事都看起来有些蹊跷,盟主,你有何打算?”萧玉弓转过头问。
卫缺说道:“既然各位不辞辛劳都已经到了这里,还是进去暂且歇息吧,只是希望各位安稳些,勿要乱动寺内物品,扰了这个清净之地。”
“盟主放心吧你就,我们跟那些三教九流的土匪强盗可不一样,该守的规矩一定得守。”王新乡回道。
卫缺率先进入寺门,刚夸进去,叶榆从后面拽了拽卫缺的衣角,在卫缺耳后说:“哥哥,你们先进去,我先在外面看一看。”
“那你可要小心,有情况去里面找我们。”卫缺回道。
叶榆点点头,等到最后一个人,宫础峨一瘸一拐的走进去后,便一跃而起,跳上了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