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不由为之一痴,直到贝七华笑着向他示意酒盏已空才回过神,忙咕哝饮下美酒。
无论是赏心悦目,还是目不忍睹,单一看之无甚尔尔,但当两者摆到一处,形成鲜明直观的对比,那就是另一番味道了,好者更好、差者更差,有比较便有伤害。
谈笑三两,严世蕃转向酆于,道:“酆兄,严某敬你一杯!”
“严公子客气,请!”酆于大手一抬,酒已穿喉。小小酒盏,还没他的拇指大,委实不过瘾。
严世蕃嘴角噙笑,意味深长地对视酆于,道:“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酆兄有勇有谋,一身通天的本事,若是这般长久萍飘羁旅,忒也屈才,端的是可惜呐!”
闻人怀心下暗道:“这是严公子第二次对酆大哥表达招揽之意了,这也难怪,如酆大哥这等样人,谁人不想与之结交?可是话又说回来,酆大哥这般人物,莫能驱之,天大地大,才该是他遨游之所!”
“神龙不贪香饵,彩凤不入雕笼。”酆于未发声,古今先出声,头也不抬地吐出鸡骨,“天苍地茫,何可思量!”气氛再次变得尴尬。
闻人徽音眉头微蹙,她自然没达到贝七华那种不动声色的境界,偷偷从桌子底下踢了古今一脚;闻人怀清眉一轩,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恨不得抚掌称赞。
“这个少年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为杭苇之心声,隐隐还有些许欣赏,暗暗打量古今,又徘徊于闻人姊弟之间,同贝七华四目相对,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暗道:“闻人家的这对小姊弟生得好看,性子也好,很有亲和力,不同于这个叫古今的少年,性子冷酷,年少寡言,却又无法叫人忽略,越是沉默反而越惹人注目!”她对闻人姊弟极有好感,自打进门起,便一直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言谈举止间合乎规矩,很有教养,即便是与人争辩,也是不失礼数,有理有据;对古今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也不至于厌恶,只觉得有番别样的趣味。
酆于哈哈大笑,气贯长虹,朗声道:“酆某一介粗鲁莽汉,用这般精致小巧的酒杯吃酒实在不习惯,倒叫严公子和诸位见笑了!”
“抱歉、抱歉,都是严某的疏忽!”严世蕃连拍额头,肥肉抖动,“来人!”侍婢应声奉上几只质地剔透的白玉碗,约可盛酒四两,稳稳斟满。
酆于双手端起一碗酒,道:“承蒙严公子盛情款待,为表谢意,酆某特此回敬严公子一碗!”
“酆兄,你怎的还是这般客气了?你我虽是昨日才相识,但算上这回已是第二回一同吃酒了,所谓倾盖如故、相见恨晚,说得可不正是咱俩么!”严世蕃嘴上这般说着,手上仍旧拿着酒盏,丝毫没有改盏换碗的意思,神色自如。
酆于笑道:“今日高朋满座,严公子是主,酆某是客,做为主人家客人还没招待好自己便吃酒吃醉了可不好。这样吧,酆某干了这碗酒,严公子随意即可。”
“呵呵呵,酆兄酒量、气量皆是宽广如海,严某自愧不如!既然如此,严某恭敬不如从命,不作那些个场面上的虚假推脱,那样反倒显得矫情!”
此言一出,与严世蕃熟识之人只淡淡一笑,不熟之人错愕侧目。
酆于爽朗一笑,一饮而尽,豪气外露;严世蕃呷饮盏中酒,一派心安理得。
酆于接着又端起一碗,道:“这第二碗酒,酆某代王大哥向严公子表示感谢……”王兴业连忙躬身站起,努力挤出笑容,“多谢严公子仗义相助,为王大哥伸张正义、洗脱冤情。”
“严某身为朝廷命官,理当为君分忧、为民请命,职责所在,当不得谢。”
“官为民请命,民向官致谢,理当如此。”酆于仰头满饮,第三次端起酒碗,道:“这第三碗酒,再敬严公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