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轩看着司徒含烟无辜却又自作聪明的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你若是这么想的话，你也身负南诀国皇室血脉，温怀蝶为什么不杀你。”
司徒含烟一脸事实就是这样的表情：“我是个女人，没用。”
欧阳轩深呼一口气，“温怀蝶也是个女人，可她现在是皇帝，现在东陵国的女官不少，你觉得对温怀蝶来说，男人和女人有区别吗？”
司徒含烟眨眨眼，想到了李云。
她纠结地握紧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欧阳轩的问题。
欧阳轩看着眼前这个他现在唯一还不能放下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
人蠢却容易多想。
胆小却不敢反抗。
有一点点重情，但不多。
欧阳轩看着屹立在花园槐花树下的墓碑，思绪飘远，声音平静地说道：“其实这个皇位本来就不是我的。”
司徒含烟瞪大了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欧阳轩苦笑道：“当年姨父和你一样，只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只想和你的姨母一起白头到老，每天都待在一起，看日出赏日落。”
“闲来时出去游山玩水，吃一些好吃的，玩一些好玩的。”
“后来你姨母和你表妹被杀，我自己也快死了，想报仇却报不了，每天都在折磨我。”
“然后我就遇到了温怀蝶。”
司徒含烟张大嘴，声音哽塞道：“是摄国大将军救了你？”
欧阳轩颔首：“没错，她救了我，还给我派了很多的帮手，帮我抢到皇位，帮我报仇雪恨。”
“其实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温怀蝶的，我只是暂时代管而已，只等天下统一后再把皇位交给她。”
司徒含笑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荡，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名正言顺的皇帝竟然是个假皇帝。
“那~那姨父就从来没想过当皇帝吗？我以前在南诀国的皇兄们都想当皇帝。”
欧阳轩淡定地摇头：“不想，我看到那些奏折就头疼，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需要把全天下的黎民百姓当成自己的责任，太累了。”
“我只想和你姨母一直在一起，现在包袱终于卸下来了，我只想带着你姨母和表妹的牌位出去游山玩水，看遍世间所有的美景和繁华。”
就好像她们一直都在一样。
司徒含烟轻微地点动头颅。
她之前想的全都是错的。
欧阳轩和她父皇不一样，真的是完全不一样。
“那姨父还回来吗？”
欧阳轩：“当然，你姨父和表妹的坟墓都在这里，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经常回来看她们，你姨母一定很喜欢。”
说完这句话，欧阳轩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彻底放心，别整天活得小心翼翼的。”
“还有，既然已经嫁给了阳东，就安安稳稳过你们的小日子，无论你之前嫁给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全都给我忘干净，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今天我和你说的话也不要告诉别人。”
司徒含烟像是被人戳了脑门一样，整个人显得有点慌，“姨父，我嫁给阳东就是因为喜欢他。”
……
当时欧阳轩不理解司徒含烟为什么要那么快的嫁人。
还选了比她大那么多的阳东。
现在全都想通了。
这孩子八成是认为温怀蝶手握重兵，迟早有一天会起兵造反，把他这个姨父给杀了。
所以才早早地就要嫁给阎翰云的心腹，想自保。
今天打扮成这样过来找自己，她是怕温怀蝶坐上皇位后会斩草除根，把自己给除掉。
欧阳轩离开皇城的那天，司徒含烟和阳东一起把人送到城门口。
“姨父，记得要给我写信，否则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
在这个世界上，司徒含烟就只剩下欧阳轩一个亲人。
她也只在欧阳轩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亲情，那是属于长辈的关怀。
是司徒含烟从小到大从未感受到过的。
欧阳轩望着这个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心里只想叹气。
她若是不在南诀国皇宫里长大，或许就不是今天这副性情了。
欧阳轩不由得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司徒含烟的头顶：“好好过日子，一定要幸福。”
说着他看向阳东，两人相互点了点头。
欧阳轩跨上马，拉紧缰绳。
他的背上背着一个白色的包袱，里面装着他的衣服和妻女的牌位。
司徒含烟见欧阳轩仰着头挥手，困惑地转过身抬头看。
眼神一拧，竟然是温怀蝶和阎翰云。
他们竟也来送人。
看着三人脸上显而易见的笑容，司徒含烟心中苦涩。
好在一切都不一样。
城墙上，阎翰云注视着欧阳轩骑马离开的背影，把自己的脸贴在温怀蝶的脸问道：“他身上的毒解了吗？”
温怀蝶嘟起嘴：“我登基的那天就解了。”
没过几天，达鸣和千面一起站在阎翰云和温怀蝶的面前请辞。
所有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他们要去长渊阁了。
千面两眼发涩地望着温怀蝶说道：“阁主，初夏和怜梦还有两天就能到，我就不等他们了。”
温怀蝶缓缓地点头，这次一别，至少好几年都不得见面。
阎翰云对达鸣说道：“成亲的时候一定得告诉我。”
达鸣的头重重地往下一点，膝盖弯曲跪在地上给阎翰云磕了三个响头。
皇宫门口，达鸣两只手臂分别揽着阳东和回古的脖子。
“我走了，王爷身边可就剩你们两个人了，记得好好照顾王爷。”
“入赘皇夫不好当，王爷和王妃吵架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记得劝。”
回古拍了拍达鸣的后背，低声讲道：“你放心，有我在，王爷和王妃一定恩爱到老。”
送走两人后，温怀蝶的情绪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