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庄襄王去世时,赵姬不过三十岁左右,骤遭大故,竟作孀姝,她本是个送旧迎新的歌姬,怎禁得深宫寂寂,长夜孤帐?空守了几个月,终有些忍耐不住,好在吕不韦是个旧欢,乐得再去勾引,继续前盟。吕不韦也是有情,便与她重整旗鼓,颠鸾倒凤。宫娥彩女统是太后心腹,守口如瓶。秦王政终究还是个少年,未识其中情景,所以两口儿暗地往来,仍然与伉俪相似。
几年过去,秦王政已将弱冠,不韦也渐渐老了。偏太后时常宣召,不韦未免愁烦,于是荐贤自代。凑巧有个浪子嫪毐,不韦召为舍人,先向太后关说,太后果然欢喜。吕不韦一面令人告讦嫪毐有罪当置宫刑,一面又厚贿刑吏将他拔去须眉,并未割势,冒作阉人入侍太后。太后如获至宝乐不可支,朝朝暮暮卿卿我我。会值夏太后病逝,嫪毐遂与太后密商,诈言宫中不利母后,应该迁居避祸。秦王政不知有诈,就请母后徙往雍宫,嫪毐当然从往。从此母子离居不必顾忌,一索得男,再索复得男,太后视若寻常,且封嫪毐为长信侯,食邑山阳,接着又加封太原郡国。凡宫室车马衣服及苑囿驰猎等情,均归嫪毐主持,嫪毐真是快活极了。
却说嬴政称丞相吕不韦为“仲父”。仲父,相当于叔叔,占代人用“伯、仲、叔、季”作为兄弟之间的排行,伯是老大,仲是老二。。。。。。秦国虽然连丧国君,但军事和经济实力仍然很雄厚,不断对并存的6国发动战争,并且接连取得胜利。
在齐、楚、魏、燕、韩、赵6国中,韩国最怕秦国。早在嬴政父亲庄襄王在位的时候,秦韩两国就数次交战,韩国屡战屡败,向秦国让出成皋,又献上党,韩国的版图越来越小。后来还是魏国公子信陵君率领有韩国参加的5国联军,才击败秦国一次。俗话说柿子拣软的捏,秦国把这笔帐记在韩国头上,经常扬言要在韩国头上出这口气。韩国君臣整天商量抗秦良策,可就是想不出好办法。
有一天,韩国管水利的官员郑国对韩王说:可以不用一兵一卒抗御强秦。郑国的妙计说服了韩王。
几天以后,韩国各地都贴出缉捕公文,说是韩国水工郑国私通敌国,图谋不轨,事发后潜逃,令各地官员缉拿归案。
就在韩国到处缉拿郑国的同时,郑国来到了秦国,并且求得秦王同意,让他在秦国避难。
郑国对秦王说:“蒙大王收容之恩,臣愿以治水的小技报效大王。关中八百里秦川,若是能解决水的资源,强秦为天下王指日可待!”
郑国的计划是挖渠将泾河的水引入洛水,水渠正好从关中经过,八百里良田尽得灌溉之利。这项工程要用20万民工,花3年时间。
秦王同意了郑国的水利计划,秦国为这项工程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工程进行了一年时间,秦国花掉了扩军备战的专款,军饷也被调往治水工地使用,秦国原来准备攻打韩国的计划,也只好搁置下来。
秦国丞相吕不韦对这项水利工程原来就不太赞成,因为秦王热情支持,他也就没敢多说什么。工程进行到一年时间,秦国的花费实在太大,吕不韦对郑国产生了怀疑,派人暗中调查,才知道郑国是韩国派遣到秦国来的。原来郑国的计划,是先用这项水利工程拖住秦国,使它没有财力和物力攻打韩国。最后郑国再让这项工程失败,把秦国的国力消耗掉,这时再由韩国联合关东各国攻打秦国,制强秦于死地。
郑国被吕不韦捉拿后,对自己的使命供认不讳。吕不韦将这件事告诉秦王,秦王说要亲自审问郑国。
吕不韦把郑国解押到秦王面前。秦王立刻叫人替郑国解绑,让郑国坐下后对他说:“先生是韩国的臣子,忠于韩王是应该的。先生受韩王之托,重韩王之事,不惜以生命冒险,这样的精神,嬴政十分敬佩。现在先生已经对我秦国犯下了死罪,可谓是以生命报答了韩王。但是我不杀先生,先生现在的生命已经与韩王无关,我求先生今后能像对韩王那样对我秦国,嬴政决不会亏待先生。”
郑国听了秦王的话,立刻跪倒在地对秦王说:“郑国知道韩国的气数已尽,一切措施也只是帮助韩国苟延残喘,绝对改变不了强秦王天下的趋势。现在大王不杀我,我的余生已经属于大王,一定以死替大王效力!”
秦王扶起郑国对他说:“将来水渠修成,就以先生的名字命名,叫郑国渠。”
郑国走后,吕不韦对秦王说:“大王这样对郑国,未免过于宽大,恐怕于法度上说不过去吧?”
秦王说:“在水渠上我们耗了无数的人力、财力,杀死郑国,秦国还没有个懂水利的人取代他。这一来,我们的时间、财力、人力全付诸东流。我不杀郑国,让他把水渠修成,这样关中可以永远解决缺水的问题,这正是王天下的坚实基础。”
吕不韦说:“大王看得比我深远。只是怕郑国。。。。。。”
秦王说:“韩王对郑国只不过有俸禄之恩,郑国就替韩王卖命,我对郑国有活命之恩,而且俸禄又远远超过韩国,郑国一定不会负我。”
后来事实证明秦王对郑国的处理是英明的,不到三年时间,水渠就修成了,泾河之水流经关中良田,八百里秦川一片沃土,成了秦国的粮仓,为秦国统一中国打下了物质基础。秦王也没有食言,将水渠命名为“郑国渠”。
秦王长大后生得蜂鼻长目,鹘胸豺声。生平作事眼光极大,手段也极辣。他善计谋,又果断,做事有自己的主张。他清除了想谋反的弟弟和一些大臣,巩固了自己的权力,使秦国内部的矛盾暂时缓和了一些,但更大的矛盾还潜伏着。
首先是太后与嬴政之间的矛盾。太后是秦王的母亲,嬴政登上王位时才13岁,太后常常干预朝政,不少想做官的人就讨好太后,而由太后推荐的人,秦王总是接受的,无形中朝廷内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太后势力。太后势力的代表人物就是大太监嫪毐。
却说嫪毐得封长信侯,威权日盛,私下与太后密谋,拟俟秦王政殁后,即将他所生私子立为嗣王。
嫪毐非常快乐,往往得意妄言。一日与贵臣饮博喝得酩酊大醉,遂互起龃龉,大肆口角,嫪毐大叱道:“我乃秦王假父,你怎敢与我斗口?你难道有眼无珠不识高下么?”贵臣等听了此言往报秦王。秦王政年已逾冠血气方刚,蓦然听到这种丑事,不禁忿怒异常,当下决定引兵捕毐。
按当时秦国的传统,一个人最迟到20岁时就要举行成人礼。但嫪毒说自己是赢政的后爹时,赢政已经21岁,还没有举行成人礼。不能举行成人礼,就不能亲政,赢政就还是个图章国王,这是个不合理的现象。唯一的原因是,无论是吕不韦还是赵姬(其实是嫪毒),都不希望赢政举行成人礼,或者说,不希望赢政亲政。
不过,嫪毒的后爹事件爆发后,一切都被打破。嫪毒和亲信们商议道:“在咸阳干掉赢政不太现实,但可以把赢政引出咸阳城,然后干掉他。但如何引赢政出咸阳城呢?猪脑子想到了成人礼。他和赵姬商量,让赢政按传统去雍都(陕西风期南,秦国的旧都)举行成人礼。赢政一走,他们就在咸阳发动政变,先稳定首都咸阳,接着进攻雍都,干掉嬴政。
这个计划有可行性,因为赵姬手里有可以调动首都卫成部队的印章,但必须和赢政的印章同时使用。本就是作假高手,他完全可以伪造赢政的印章,这不是难题。难题在于,万一赢政不去雍都呢?这很有可能,因为赢政已经知道了他的丑事。谁会傻得明知有危险,还要去犯险?尤其是赢政,不但不傻,而且还有超人的智慧。
但嫪毒经过思考后,觉得这也不是难题,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他的情妇赵姬。赵姬派上了用场,她以母亲的名义召见赢政。她慈祥地对赢政说:“你也不小了,去雍都赶紧办了成人礼,回来亲政吧。”赢政欣喜若狂,但绝不表现出来,反而说:“我的身体一直不好,亲政对我来说是负担啊,还是像从前一样,您和我仲父执政就行了。
赵姬板起脸来说:“你这是推卸责任,身为国王,必须尽国王的义务,不能只知享福。赢政还是不同意,娙嫪毒在帘幕后,手抓着帘子,焦急得直流汗。赵姬知道情夫在流汗,她心疼情夫,于是就拿出从未有过的威严对赢政说:“这是命令,你必须去,赶紧收拾下,去吧。
赢政这才假惺惺地流下几滴眼泪,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握住即将要干掉他的老娘的手,说:“那我就去了,您遇事千万要慎重,多保重身体。”这句话,一语双关,但赵姬被孆嫪毒迷了心窍,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赢政离开赵姬后,马上去找吕不韦。他很清楚一点,嫪毒根本不算什么,但一旦吕不韦和嫪毒联合,那事情就麻烦了。所以他必须稳住吕不韦,让他不能和联合。吕不韦在自己的相国府中迎接赢政,赢政装出苦恼的情状说:“母后让我去雍都举行成人礼,这是让我亲政啊,这么多年来,您和母后执政得很好,干脆就继续下去吧。
吕不韦正为嫪毒的事发愁,听蠃政这么一说,更愁了。以他的智慧,哪里还听不出政的话外之音?他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恭喜赢政:“想不到大王已经成人,其实这成人礼早就应该办,我强烈支持您。”赢政也站起来说:“哎呀仲父,我怕亲政后能力不够,还希望您多多支持呢。吕不韦很惶恐,他有点被赢政绕晕乎了,说:“大王您有话就直说吧。
赢政觉得再绕下去也没有意思,直截了当地说:“我走后,咸阳城全靠仲父打理,如果有人有非分之行,仲父能管就管,不能管也不要掺和。”吕不韦故作惊讶,说道:“大王这是什么话,咸阳城太平得很啊。赢政笑了,说:“仲父,你看,你让我有话直说,我说了,你又打马虎眼。吕不韦深吸了口气,站得笔直,说道:“大王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您这一边,等您从雍都回来。赢政说:“很好,那我走了。”
王者就应该有王者的风范,嬴政发现母亲赵姬的事情之后,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已经具备帝王应有的成熟,冷静的应对,是他没有失去错误的判断,安静的有点吓人,反倒是让对手有点惊恐,无奈之下只能逼迫嬴政出咸阳,准备刺杀,嬴政是多聪明的人啊,暗中安排好一切,既要夺回权利又要出掉图谋不轨之人。
不料此事泄露。嫪毐得到风声后,决定先下手为强,他选定在秦王加冕这天对秦王下手。
公元前238年4月,年满21岁的秦王举行加冕仪式,从此丞相吕不韦要向秦王交出一切权力,太后也不得干预朝廷政事。
这天秦王先到祖庙叩拜祖先,然后再拜太后,由太后给秦王戴上王冠,佩上宝剑,这就意味着今后由嬴政独掌秦国的大权了。
加冕仪式结束后,秦王立即回到自己的王宫,刚要入睡,有人报告说,太后宫中有人求见。秦王在太后宫中安插有密探,现在深夜求见必定有要事。
来人告诉秦王,嫪毐正在集中侍卫,并且把武器分发给门下的食客。然后带领人马将秦王住的王宫围住。
秦王站在楼台上质问嫪毐。嫪毐说:“大王宫中有贼,奉太后的旨意前来捉拿。”
秦王冷笑着指着嫪毐说:“宫中确实有贼,贼就是你!”
嫪毐带的军队听到秦王这么说,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嫪毐取出太后的诏书对众人说:“我是奉命捉贼,有太后诏书在此!”嫪毐是太后的亲信,玉玺一直由他保管,制假诏书当然不难。
嫪毐带人冲进宫门,秦王大声喝道:“生擒嫪毐赏金百万,杀死嫪毐赏金50万!”
队伍中有人听到有这样的重赏,立刻倒戈扑向嫪毐,与嫪毐的亲信展开恶战。这时秦兵已经接到秦王的命令赶来救驾。嫪毐率领的乌合之众哪抵挡得住训练有素的大军,一经交手纷纷败阵。嫪毐本人也被活捉,经审讯后被车裂于东门之外。嫪毐整个家族也全都被杀尽,与太后私生二子也扑杀了事。太后被驱往嫚阳宫,派吏管束不准自由。就连没有参予其事的嫪毐食客也被流放到巴蜀。
秦王平定嫪毐的叛乱之后,丞相吕不韦被免去相国,革除“仲父”称号,离开京都,回到封地洛阳养老。
秦大臣等互相议论,多怪秦王背母忘恩,未免过甚,就中有几个激烈官吏上疏直谏,请秦王迎还太后。秦王政本来是个刻薄少恩的人,一阅谏书怒上加怒,竟命处死谏官,并榜示朝堂,敢谏者死。还有好几个不怕死的再去絮聒,徒落得自讨苦吃,身首分离。总计直谏被杀者已有二十七人,这时茅焦对秦王说“欲取天下,必尊孝道”,秦王这才把母亲放了出来,让她充当了一个可以让秦王尽孝的人物。
吕不韦回到封地洛阳之后足不出户,想在此安度晚年。不料有一天秦王派人送来一封信,信上写道:“君与秦究有何功,得封国河南,食十万户?君与秦究属何亲,得号仲父?今可率领家属速徙蜀中,毋得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