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道:“我会与她说的。”
另一厢。
岑太保也在叮嘱岑睦。
“把心思花在功课上,你天资聪颖又不缺勤奋,念书事半功倍。”
“不是不让你劳逸结合,但你收收心,你也看到家里近来事多,你再有前回那种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擦干净!”
“春闱最要紧,趁着祖父还能操持几年,也好给你铺一条好走的路。”
“你几个兄弟都不是念书的料,这个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岑睦自是应下来,又问:“您和祖母去探望姑母,她还好吗?姑父何时接她回京?我听说是姑父偏心女儿外孙女,所以才……”
“这事你不用管,”岑太保摆了摆手,“你只要好好念书,你记住,你立起来了,你姑母才越有底气。”
随着年末封印的日子越来越近,各处衙门有忙着收尾的,也有已经无心处理正事、只等歇年假的。
顺天府里倒还热火朝天。
杨府尹不可能真客客气气地让薛文远在后衙书房里过大年。
正忙碌着,师爷过来寻他:“定西侯世子和那位柳姨娘来了。”
“你帮着把事情办了,”杨府尹大致知晓来意,但一说完又改了主义,“罢了,我自己去吧。”
两厢在前堂打了照面。
杨府尹与陆骏行了礼,又看柳娘子,心说,难怪侯爷放不下。
陆骏还没有从变故里缓过神来,但替久娘改姓、替姨娘收回镖局,在他心里是理所应当之事,自没有推诿,陪着来了。
久娘的户板换得很快,从今日起,她不再姓王。
柳娘子对这个并不在意,她接过镖局的契书时,手忍不住发抖。
名字又换回了熟悉的“广源”,她当年迫不得已亲手将它卖掉,今日总算又拿了回来……
没有忍住,眼眶泛红,视线模糊了些。
柳娘子不想在人前掉泪,便让陆骏再和杨大人说些事,自己去外头吹吹风。
官府衙门,柳娘子没有乱走,就站在廊下调整情绪。
远处,传来七零八落、慢慢吞吞的脚步声,柳娘子下意识寻声看去,就见几个衙役押着一众囚犯出去。
她在那一群人中看到了王庆虎。
王庆虎也看到了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因为凹陷而显得凶相十足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衙役催促:“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这一发声,引来几道目光。
王大青也认出了柳娘子,龇牙咧嘴地笑:“看看那位戴金钗穿华衣的夫人是谁啊,大哥,那不是我那位好大嫂吗?你骗人镖局、把母女俩赶出家时,有没有想到这么一天?”
王庆虎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架着刑具,他恨不得打王大青两拳。
被王庆虎害惨了邹如海也眯了眯眼:“府尹大人出来了,他边上那位是定西侯世子,嘿!堂堂世子,对小娘还客客气气。
我知道了,人家肯定是来收回镖局的,王庆虎你说说,你那便宜女儿改姓了没有?”
王庆虎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
上回,定西侯府那位夫人说了,久娘是他王庆虎亲生的,久娘以后能在侯府过好日子,他的女儿是侯府千金。
他高兴……
他高兴个屁!
明明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要跟别人姓!
他们一家本来能过得好好的。
要是没有邹如海怂恿,他怎么会吃下镖局?
要是没把久娘母女赶出去,他怎么会再娶方氏?还把方氏和王大青私通的儿子当宝贝?
就是这些人毁了他!
王庆虎气急败坏、挣扎着要给王大青和邹如海教训,被衙役连踹了几脚,直接拖了出去。
距离远,陆骏只看到闹剧却没有听见声音,问柳娘子道:“姨娘认识?”
柳娘子转头看他,没有隐瞒:“久娘原先的那个父亲。”
陆骏摸了摸鼻尖,斟酌着点评道:“看着不是一位好父亲。”
“他心里总想着久娘还有一位父亲,疙疙瘩瘩,”柳娘子直视陆骏,“世子也有两位母亲,总也有人会疙疙瘩瘩。”
陆骏:……
这一回,他听懂了。
已故的生母没办法疙疙瘩瘩,只有养母才会。
疙疙瘩瘩存心头,自然会出问题,何况那个疙瘩是“毒杀”。
当着杨大人的面,陆骏自不好与柳娘子再往下说,只问:“杨大人,那些人怎么处置?”
“王庆虎等人为了夺取镖局,设计海贼夺船,致使落水的部分镖师丧命大海,定了斩立决。”
“至于那银钱和药材失踪的案子,牵涉到万通镖局,还有薛文远那边,正在加紧审问之中,还请世子转告令姐,再多等些时日。”
陆骏点了点头。
陆念自从近来的心思在广客来,以及怎么再找岑氏麻烦上。
银钱和药材这张牌已经打过了,她没有那么关心。
不过,陆骏还是给陆念带了消息。
腊月二十五。
衙门封印。
广客来的生意还不错,有些官署同僚年前应酬,定了这里的雅间。
阿薇去看了会儿灶头,拿着一盅浓浓的虾仁鲍片粥上楼寻陆念。
“鲜,”陆念尝了一口,很是喜欢,叹道,“今年大抵就这样了吧。”
“我让舅娘把李嬷嬷送去庄子上了,让她和岑氏一块过个‘热闹’年,”阿薇笑道,“来年我们再使把劲儿,都会好起来的。”
看起来,这忙碌的一年就要过去了,朝堂上有什么明争暗斗,也该暂且养精蓄锐。
因此,谁也没有想到。
这一天的傍晚,天边火烧云引得百姓纷纷抬头看,而镇抚司毫无征兆、突然把新宁伯黄镇的府邸给抄了,惊得所有人又急急转头,险些把脖子给拧着了。
只太保府中,岑太保气得险些失手摔了酒盏。
“他怎么能?”
“伯爵府说抄就抄,他能给圣上交代?”
“胆大妄为!”
“等着被御史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