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云贵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的拾起地上的奏折。
一本是监察御史从特殊渠道递上来的罪证。
庞云贵的脸色越发惨白,豆大的汗珠自脸颊滑落。
颤抖着手翻开第二本奏折,钦天监监正的大印明晃晃的盖在奏折之上。
庞云贵摇摇欲坠,心如死灰。
原来丁御史弹劾他只是一个由头,皇上的手里早已拿捏着他的罪证。
钦天监的奏折则是皇上的授意,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给他一个玄之又玄的理由,让他卸下官职。
至于为何不是抄家问责,因为还没进行到那一步。
当晚,苑马寺少卿庞云贵失魂落魄的离宫,这一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入京中各府的探子耳中。
有人不以为意,马政系统的四品官而已,掀不起什么波澜。
有的人则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个人就是躲在侯府养伤的宁远晨。
他本想去赛马场看看那匹黑马,让它吃点苦头。
一匹资质平庸的马,也敢抢他的风头,当真是跟它的主人一样不自量力。
出身县城商贾之家,即便是做了京官又如何?
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苦哈哈翰了一辈子林,也没出任何成绩的七品官。
待他先出了这口恶气,之后再找机会收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两口子。
宁远晨想趁着天黑之前出城,结果刚踏出院子就碰上了蹙着眉头的武安侯。
“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想去哪里?我告诉你,好好在家养伤,最近别出门,更别联系你那些狐朋狗友。”
宁远晨嬉皮笑脸道:“我就是在家待着无聊,想去庄子上小住几日。”
武安侯叹了口气,不忍苛责儿子,可该交待的也必须告诉他。
“庞云贵被停职了,你离他远着些,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明面上的理由是让庞云贵回家陪伴病重的父亲。
说好听了是回家尽孝,可谁也不是傻子,实际上就是让庞云贵回家停职反省。
不过看皇上对他的处罚结果,顶多也就是降级或革职。
要是真到了抄家流放那一步,庞云贵肯定就被下狱了,哪还能让他体体面面的回家。
武安侯是不愿意长子背上任何污点的,因此才警告他要远离庞云贵。
又叮嘱几句,见儿子已经打消了出门的念头,武安侯这才放心离去。
宁远晨愣愣的坐在窗边,面上一片平静,实则早已是心如擂鼓。
他倒不是怕庞云贵下台会牵扯到他,而是怕庞老头开口让他帮忙。
虽说二人相交的前提是互有对方把柄,但他的把柄似乎是更为致命一些。
倘若庞家真的倒了,老家伙狗急跳墙,用把柄威胁他,那他岂不是变得很被动?
如果能一不做二不休的让他永远闭嘴就好了。
不行不行,此刻的庞家正在风口浪尖上,再说也不能确定庞云贵会被彻底革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心里像团乱麻似的宁远晨,自是没有闲心去折腾黑马。
算了,让它再多蹦跶几天。
反正这种资质的马被送到那里后,也肯定好过不了。
只求他能自由出门那日,黑马还能剩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