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道歉?哪有教师向小孩道歉的。”
“你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吗?你那腰是钢筋水泥混凝土焊死的弯不下来吗?你就非要抱着你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地位直到老死?我已经说过一遍了,以问题的本质决定对错。是你一开始就不给我们好脸色,她又有什么理由受你这气?”
“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我都是为了许梿夕好,你还在喋喋不休的讲…”
这时荀菲菲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哽咽了。
来了,来打虚假的感情牌了。是时候,给上最后一击了。
“你所谓的关心许梿夕,无非就是因为她的实力能给你带来业绩,带来业绩你就能吃到回扣,根本不是关心她个人。来这里寻衅,或许还能从我们这里捞到什么潜在的好处,老何向来是不大管事的,学生跟你有地位上的差别,所以无论我们说什么你就靠着一张你说是那就是不准质疑不准顶嘴的臭嘴就永远永赚不赔。我再说一遍,我要你,现在向姬雪茉道歉!!!”
我又吼了出来。
这一下,荀菲菲彻底破防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被我这一通辩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姬雪茉见状,赶忙把老何叫来,老何见状,捣了我一下,撂下一句:“我来处理。”之后硬是哄了她好一会她才停了下来。但荀菲菲哭完张嘴就是要好处,要补偿。
老何觉得十分滑稽,遂即问她有什么要求,她说要一个人加入她们班。
夏帆羽便自荐去了。
离开之前,她狡黠地对着姬雪茉说了一句:“决赛场见。”
姬雪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眉地看着她。
但姬雪茉,没有丝毫打算相让的意思。
……
“就是你把我推下悬崖的吧?”
走廊的转角处,等候着的桃色少女,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气场。
“哎呀。你怎么会知道呢?”
姓夏的女子轻蔑的回答道。
“你既然能从鱼夭夭那里买到我的情报,我又为什么不能买回来?”
“呵,是这样吗。下次我就知道了。行动失败了我可真是好气呀。你这女人,被金发帅哥救了的滋味好受吗?”
“听说你后来自杀未遂?那可真是可惜,他应该当场将你’击毙’,阻止这次凶杀案发生才对。”
“说来的确便宜了你这家伙,让路过的小哥哥助你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不愧是行走的东交民巷。你气的不是失败,而是被爱德蒙先生救的,是我不是你吧?”
“原来叫爱德蒙么?我记住了。是又如何?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外国帅哥了。”
“真是便宜。你这厮盯上的不是我本人,而只是因为我是姬雪茉的闺蜜吧?”
“哼,你觉得呢?”
夏帆羽摊摊手。
“现在,准备好被我手刃了吗?”
许梿夕指的是在心象世界里。
“哎呀呀,怎么能对一组的伙伴倒戈相向呢?我可是你们组的呀,从刚刚开始哦。”
能让这夏帆羽转身变成同伴的,许梿夕心中已经有数了。
“荀菲菲她…切。”
许梿夕啧了下嘴。
“希望能跟你好好相处哦。许~同~学~”
夏帆羽闭上眼睛,慢悠悠的从走廊走了出去。
许梿夕双手抱在胸前,一动不动。
皱着眉头,悻悻地死死盯着,直到夏帆羽的身影消失在了余光里。
……
事后,老何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谈话。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报告。”
“进来。”
老何抓了一把茶叶放入搪瓷缸子里,用大红的开水瓶注入新鲜的热水。
抿了一口茶后,老何噗的笑了一声,笑眯眯的对我说。
“搞得不丑。”
“啊?”
“李真烈,吾都干不过她,你街个能把她干哭的了,搞的是真不丑。”
“老师您意思是…”
“讲真的,我们这些老师,在办公室都挺烦她。她家那个丈夫酗酒,涉黑进了看守所。她儿子上初中,天天不写作业也不听她管。她整天在办公室坐着跟个怨妇似的,想业绩想疯的了,还经常占我们便宜,我们讲哼个都不听。”
“还真是这样…”
我直觉真准,说她丈夫和崽子的时候竟然还蒙中了。
这荀菲菲的人品看来是真的不好。
“嬴澜,我叫你来就是问一个问题。”
“你尊敬老师吗?”
老何望着我看。
我想了想,以我所能的,稍显严肃的眼神看着他。
“老师是很高尚的职业,好的老师能让人受益终身,是一辈子旅程最明亮的启明灯。但我尊敬老师,不是由于这份职业,而是由于他们本身。可惜,在我上一段学习生涯中,碰到了十分恶劣的教师。课堂上歌颂着公正友爱,私下里的一言一行无不浸润着龌龊的恶意。”
“世人推崇之孝悌,尊老,尊师重道云云,非因其头衔而一贯尊之,应由感恩其行而由心敬之。社会上应该是感恩人们在教师这个职位上做的贡献和付出,而不是单纯的感谢教师这个职业。一体的感谢所有的教师是出自大义和宽广胸怀的体现,但真正应该感恩的,是一个个个体啊。”
“现在有很多人,仗着自己教师的头衔来擭取利益。我在过去的学习生涯中学到的一件事就是反抗。反抗恶劣的教师,打破这种价值观缠绕在身上的枷锁,为真正高洁的灵魂而战。”
“我欲袒护之人,只关天公地道。”
“魑魅魍魉之流,无关教师其职。”
“我所谓的反抗绝无污蔑老师这个职业的意思,我本人就有一位打心底里尊敬,爱戴的老师。可正因如此,我才要揭竿而起,我才要拔除一个一个吸着学生血液的水蛭,蚕食着教育体制的蛀虫。我知道学生的能力有限,固化在这个体制内的虫豸也积攒了很多很多。但过去这么多年,高压高强度的体制下催生了多少食人血肉的水鬼,一定程度上,是人性,也是体制问题。将人类几百上千年前就掌握的知识作为选拔人类的标准,定额配比,刁钻其术,待到火种发光发热之时却丧失了探索的热切。这样的环境下,教师更重要的责任就是教育、引导学生,书本并不是一切,未来永远有出路哪。”
老何听着我的这番说辞,笑着频频点头。
“你去吧。”
我鞠了个躬,说道:“谢谢老师”。遂即便出去了。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这才想起来,午饭还没有吃。
“来,给你的便当。”
门口突然伸出一只提着便当盒的手。我别过头去,看到姬同学闪着那双大眼睛,朝我甜甜的笑着。
“谢谢你…替我说话。”
“吓到你了吗?”
“你是在替我说话呀,虽然确实有点没想到你有这样的一面,不过,我不讨厌哦?”
她眨了眨眼睛。
“不讨厌就好…不讨厌就好。”
我长舒了一口气。
“雪晴说要给你做的,本来今天中午就打算带给你的。当然,我也有帮忙哦?”
这是…第一次吃女孩子给我做的便当。
“去操场边的长椅上,我们边坐边聊吧?”
……
“我和她说,男孩子可能很喜欢吃炸鸡块,就让她多炸了一些,怎么样,好吃吗?”
“太好吃了,又多汁又美味,辣味,火候,咸味,都恰到好处,真的是太美味了!”
闷着头的我,不敢抬头看此时姬同学脸上的表情。
我不知道,那是欣慰,是喜悦,还是难掩她心中的悲哀。
离约定期限越近,难得的快乐就越凸显藏于其中的悲伤。
这些鸡块的味道,无论何时,一定都会烙在我心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