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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
站于一幢足可以媲美小型公园规模的宏伟巨宅门外,缪萱有些疲惫地放下小旅行箱。经过十五个小时的漫长空中旅程,心脏已达到超负荷边缘。虽然事先服药预防,但脸色仍是不合作地呈现透明色,而晕眩一波卷着一波袭来。
按下门铃,浅靠于铁门之上,等着来人救赎她。
“我来开吧!”门里有一个声音命令,“法沙,站去旁边,不许吓坏了客人,听到没有?喂!叫你闪开居然还敢跑那么快?”
门“吱吱呀呀”地打开,缪萱抬起脸,迷蒙间看到一个身材瘦削、有着一头黑亮短发的漂亮男子。
“哇!美女耶!”他惊呼,星辰般的大眼睛闪着很亮的光芒。在他的脚边有一只毛绒绒的大脑袋挤出,立即,被他的高统皮靴蹬开,“法沙!不许你这么好色!美女是我的!乖乖闪里面去!”
立刻,有一声类似猛兽的低咆声传出。
“来!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找谁?”男子有着与她同样纤细的修长手指,划过她的下巴,托起!突然间,他蹙起眉,为她的怪异苍白而迷惑。
缪萱也有一丝迷惑。他蹙眉的样子与叶漠好像呢!除了叶之外,叶漠还有弟弟吗?
“缪……臻!”吐出两个字后,缪萱再也支撑不住越发沉重的身体,晕了过去,倒进他怀里。
“喂——”他惊呼!也立即转头命令:“快去,找缪臻过来。”
“是!小姐!”
祁函克轻扣门板,正埋首于器皿中研究化学反应的孟隽云抬起头。
“就你一个人?其他同事呢?”好难得,位于第十九层的技术开发部只有孟隽云一人坐阵。祁函克踱进,第一眼便瞄向孟隽云独立办公桌上的计算机。
“喔!他们都去吃饭了。”孟隽云孩子气地笑,“今天我特准中午多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以犒劳他们以往辛苦地加班加点工作。反正,新产品的研制已接近尾声,只剩一些小关节需要稍加改进了。怎么?有事?”
“对!上次的资料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接着又连带出些其他问题,所以,想请你再帮忙找些相关资料来。”说话的当口,他绕过孟隽云身旁,快速望一眼计算机屏幕上罗列的数字。孟隽云正一边观察实验结果,一边修改资料。可惜,他看不懂!
“祁!你的工作态度可真让人敬佩。缪总裁有你这样的助手可真是幸运啊。”孟隽云抽空抬头闲聊。
“哪里!我只是尽职罢了。”半眯起眼,祁函克假意微笑。“丰程”的大多资料他都已经收集齐全,但那些全部是些无关痛痒的皮毛。他所要的是真正能置叶漠于死地的关键性文件。如这一次与“培亚”合作案的合约细节内容,如这一次运行的重点——新产品的相关资料。但合约文案都由邝涧亲自保管。那人对他的敌意深到连多看一眼都会起火星的地步,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窃取到丝毫。不过,没关系,除了邝涧,他还有另一条路。一条比邝涧好应付得多的路。“若非对你的工作一窍不通,我早开始和你探讨新产品的研制方案了。”
“喔?你对化学也感兴趣吗?”孟隽云似乎被吊起些兴致,“现在的新产品还不算完善,等再做一些细节方面的改动,开始上市正常运行,与‘培亚’的合作案也进入正轨之后,我细细地解说给你听。”
“那我耐心等待?”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表情却明显表露不屑。幼稚!等新产品上市后,他还要来干吗?
“孟?去吃饭吗?”又有扣门声。这次是邝涧,看到祁函克在场,他立刻变换成谨慎的防贼口吻:“祁先生踏入机密重地有何贵干?”
“祁只是来问一些资料的事啦。”孟隽云失笑,记录下一个资料后才再开口,“邝涧!你的态度就不能缓和些吗?人家怎么说也算是客人,这样子待客很失礼哦。”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吃饭?”邝涧沉下脸。与祁函克多呆一秒,就会受到影响,少一分食欲。
“要!我肚子好饿!”孟隽云垮下一张漂亮的脸,让人怜惜的委屈状,“可我正在进行一项实验,需要每隔三分钟记录一次变化情况,走不开啊。”
“这样……”
“如果可以,我替你照看,怎样?”祁函克目光闪动。
“真的?不麻烦吗?”孟隽云喜出望外。
“不用了!”邝涧马上拒绝,“孟!我吃完后替你带一份上来,或是干脆买两份外卖,我陪你一起在办公室吃。两样选一!”
“没关系啦。程序很简单。祁函克这么聪明,保证一教就会。”把记录簿塞进祁函克手中,开始解释:“就这样,每隔三分钟观察一次试管里液体的颜色变化情况就行了。只是一个小实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放心!”祁函克做一个OK的手势。
“那我去吃饭?这里就拜托了。”洗净手,立马拖了邝涧走人,生怕他深思熟虑后又有主意。“孟!”祁函克突然叫住他,“你……知道缪萱的近况吗?”
“她?嗯——叶漠很少在我们面前提起啊。”孟隽云想一想,“不过,好像听叶漠说过一句,说是缪萱现在不在国内,是不是去美国她父母处住几天?”
“噢,这样!谢谢!”挥挥手,“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
缪萱去美国?缪建秋把“康远”搬迁去美国至今,缪萱还从未踏入过办公楼半步。难道她与叶漠吵架了,离家出走,而叶漠甚至不知她的去向?
“可是……”门外,仍有邝涧不放心的辩驳声。
“好啦,好啦!饶了我吧,我真饿了呀!整天呆在实验室里已经够单调的了,你还想让我把饭桌也移去那里?喂,老兄,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喔?想谋杀我也找个浪漫些的法子啊……”
声音渐渐远去,祁函克合上门,冷冷地笑。
邝涧不必再为他的存在而担忧;孟隽云也会很快得到太过信任他人的教训。至于叶漠嘛,眷顾他多年的好运将在今天划上句点。当他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计划某一天在最具盛名的经济报上用头条来公布于众时,所有的意志力会不会随着“丰程”一起垮台?
他已经等不及欣赏那一天的轰动剧场版。他终会得到一切,而缪萱也终会回心转意。
迅速坐上孟隽云的专用计算机面前。一手飞快按键盘的同时,也拨通未繤的电话。
“喂?潜入‘丰程’的间谍,这回又有什么问题需要指点的?”电话那头因时差关系,正大大地打着哈欠,其间还有女子的困盹声穿插。这小子……
“我警告你,机会只有一次!若能顺利破译密码,我就可以进入数据库,盗取置‘丰程’于死地的新产品所有资料数据传输给你。”祁函克分秒必争。
“这么容易?会不会有问题?”的确严重,所以,未繤立刻从昏睡状态清醒过来。
“谁说容易?密码设置一定不会简单。”继续敲打键盘,“看你的了。我描述屏幕上显现的内容,你设法破解。时间紧迫,你最好使出所有技能,一次成功。”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不知屏幕上闪现了多少次密码错误的警示,直到祁函克几乎快放弃时,突然……
“喂!成功了!”祁函克惊呼,也听到电话那头未繤的欢呼声,“那,你做好接收的准备,我现在就传输过去。然后,你拿着资料,直接呈报老大,请他开始筹备计划。”
挂上电话,按下最后的确认键。祁函克知道他需要留在“丰程”的时间不会太久了,而当下一次再跨入“丰程”的大门时,他会直接坐上总裁的位置。
但心满意足的祁函克并未注意到,当他坐上转椅、触碰键盘的瞬间,身后杂乱堆放的废器皿中,有一架小型摄录机同时开始运作,将他的一举一动毫无遗漏地摄录其中。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偷盗。这架为了防备而架设的摄录机竟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二十层楼,总裁办公室里,孟隽云站在叶漠身后,望着屏幕里的一切唏嘘不已,然后,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不会吧?我费尽心机设置的密码,竟然被他不出十分钟就破解进入?漠,会不会显得我太逊啊?”
“这样很好!不简单也不太复杂的密码设置才不会让他起疑。”抿一口茶,叶漠调转转椅,面向窗外,仰望天际变化莫测的白云。不愿再多看一眼正在进行的龌龊行迹。
“老大,什么意思嘛!连你也在糗我,是不是?”呜……可怜他的电脑技术!怎一个破字了得!“对了,刚才祁函克还突然问起缪萱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回来?”
“嗯。”叶漠漫不经心地答,似在出神。
孟隽云皱起眉。不清楚事因,惟一知道的也仅只有缪萱目前不在香港,正居于英国叶漠的长兄叶沙处的事实。这也是由于他与邝涧细心察觉叶漠近来的反常,再三逼问下他才作出的简单解释。否则,恐怕两人离了婚,依叶漠的性格,也只会闷着、藏着直到自我崩溃的那一天才昭告于众。
他们怎么了?吵架了吗?或是缪萱再也无能力分配好女儿与妻子的双重角色,所拟的逃政策?一切的一切纯属旁人的猜测。只因叶漠从没有与他人宣泄烦恼的嗜好。原本便自闭的他只会让心事结茧、束缚,为心门加厚防御度,更封闭一层。结婚以后,叶漠好像快乐了,虽仍内敛得寡言,但起码,他不再四处游神,对任何事都漠漠然、不关心也无所谓的冷。
而现在,他突然又恢复了原状,似较原来更胜一筹。
缪萱能轻易地给他快乐,也能轻易地带走快乐。带走时,还留了些别的东西在他心中。
“接下来呢?要怎么办?报警吗?”
“不……不!”叶漠犹豫一下,最终决定,“再等等!”
“等?”孟隽云一万个不解,“还等什么?”叶漠闭紧唇,遥望窗外,不再开口。
等?是啊!他还在等什么?等事实的真相浮出水面?或是——他仍是下不了决定,毫不留情地铲除一切与缪萱有所关连的异己。祁函克的动作,与缪萱有关吗?即便是缪建秋夫妇的主意,也与缪萱有着深切的关系。他们是缪萱的父母呵……
忍不住用食指轻划过眉宇,却想起那一瞬握着她的指尖一起划过的暖意;抿一口柠檬茶;又想起她羞涩而故作强势地覆上他的唇,坚持地硬是掠起了他的激情,反被动为主动地攻入她的齿间与她纠缠;想起她滑稽的打蛋动作;想起她怀抱着他腰哭得委屈的模样,还有坚定地说着她要活下去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