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猜到原因,杨老当然也能想到,“小马,你们忙你们的,不必顾及我,正好,我也学习一下。”
他都这样说了马叔当然无法拒绝,只能悻悻起身准备领着老顾客上楼治疗。杨老却喊住马叔,“这种体力活让年轻人去做吧,我们看着就行。”马叔无奈,只能停下脚步让张三跟上去。
来人只是腰椎间盘复发,压迫了神经末梢,四肢有酸麻之感。尤其是左腿表现严重,应该是压迫了坐骨神经。张三了解情况后,不用诊脉就有了判断。随后要患者躺在按摩床上,先是做推拿治疗。推按到痛点,看来人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扭曲挣扎时,杨老的眉毛都在抖动,一副很好玩的模样。
推拿结束后,张三依照惯例下针,只是杨老就在旁边看着,这让张三多少有些紧张,以至于收针时收针太快,这会影响一些治疗效果。虽然瑕不掩疵,但还是让杨老眉头皱了一下。杨老对针灸之道没有精研,但是眼力还在,收针过快,破坏节奏。这还是能看出来的。
等治疗结束后,医馆里开始陆陆续续上人,封锁太久,很多熟人都需要调理。现在放开了封锁,第一时间都会过来看看。都是老顾客,马叔也没有能力阻止,既然已经开始接诊,再多几个又能如何,马叔的逻辑没错,谁会和钱过不去。
杨老不发一言,就是跟着张三走,治疗时也是伸着脑袋看。张三习惯后也就不再紧张,该干嘛就干嘛,至于杨老的目的他已经不去猜测了,爱谁谁,我就在这里,既然躲不掉那就随便吧。
等送走最后一个病患,杨老已经坐在桌前享受马叔泡好的香茶。看张三过来,杨老拿出丸药问他,“这是桂枝汤方剂制作的丸药?”张三点头,杨老继续问他,“你怎么理解桂枝汤?”这话问的,张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伤寒论上有关桂枝汤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您问的是哪方面?”张三脑中闪过很多很多和桂枝汤有关的方剂和医理药理。杨老不告诉他问题所指,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随便说,我随便听。”杨老不理会张三的诉求。他有自己的节奏。
马叔听着有些糊涂,怎么这领导问起医学了,说了你能懂?“桂枝汤是伤寒第一方,也是调和阴阳第一方,从伤寒到金匮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处方都是桂枝汤做加减。。。。。。。”没办法,张三只能把自己的认识一点点的说了出来,从医理,药理,他没有系统整理过,只能想到哪里说哪里。
“桂枝汤是一个阴盛阳盛,阴亡阳亡,是一个平衡调和,所以它是能调和阴阳的第一方。。。。。”张三最后收尾,杨老在张三讲述之时没有打断过张三,也没有发出过一声。看张三已经结束,杨老点点头,“虽然粗陋,但是已可入目。”这是杨老心里给张三的评价。
杨老看着张三,手指捏着丸药,“你的这个桂枝汤是错误的。”“嗯,啊?”张三和杨老一起发声。绝对是经方啊,学过中医的都背诵过这伤寒第一方,又不是多复杂,就是五味药而已,怎么可能出错。
杨老不理会两个人的惊讶,“你是想利用桂枝汤这调和能力来预防伤寒病邪?”张三呆滞点头,“你知道病从何来,从何而发?”看张三摇头,杨老继续,“我们这个世界太大,太复杂,想要清楚病从何来,这是一个巨大的课题。有人说是病从口入,有人说是遗传所致,都没错,可是又都错了。”
杨老轻叹一口气,“很遗憾,我也不知道病从何而来,因为我不是研究这个的。”停顿一下喝口茶水,杨老轻声问张三,“医圣张仲景为何着作伤寒论?”“家里死了很多人,一气之下开始着书。”马叔抢答。杨老缓缓摇头。
“是一场战争造成瘟疫蔓延,从而让医圣全族感染死亡贰佰口以上。”杨老敲敲桌子,“医圣开始时候的出发点就是瘟疫,是最可怕的来病之处。”杨老像是意识到自己话题扯的有些太远,“病之来处这是医家的另一个方向,我们临床需要知道的是从何而发。”这话乍听会觉得有些不对,病来之处和病从何而发好像是一回事。
张三低头思索,杨老也不再说话,安静等待张三。马叔看着眼前这两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思索片刻张三抬头,“您说的是人身体的病从哪里开始?”杨老暗暗点头,还不算太笨。“也对也不对,身体之病当然从病灶而来,可我所说的这个从何而发是发现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