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午后,宫远徵便打发下人将他的物什全部搬回了正殿。
手脚麻利地仿佛担心我会反悔一般。
药房古树雾气环绕,我偏头凝着苍翠枝头,微微出神。
宫远徵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锦盒,回到坐榻旁放在桌案上。
锦盒打开,是一枚出云重莲的花种,也是宫门目前能寻到的最后一枚。
他垂眸盯着那花种,微微叹息一声,“希望这种子能顺利开花。”
锦盒合上,推到我面前,宫远徵将一并取来的蚕纸也递了过来,“我将养它的法子详细列在上面了,你交给月长老,他一看便知。”
我点头接过,仔细折好放进袖口。
晚樱迈步走进药房,垂首行礼,“夫人,大小姐来了。”
“快请她进来。”
宫远徵闻言站起身,抬眸时刚好与进门的宫紫商视线相触,两人天生冤种姐弟,谁也看不惯谁。
宫紫商剜了他一眼,视线立刻错开,不带一丝停留,看向我时已换上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冷商,近来身子可好些?”
宫门上下知我身患郁疾的人并不多,小金商与阿沅同去医馆时偶然听到了宫远徵与莫山先生的对话,她这才得知。
“好多了,姐姐挂心了。”
宫紫商余光瞥一眼站在茶炉旁的宫远徵,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扬声道,“姐姐近日听闻旧尘山谷来了些西罗商人,带了许多长相精巧的兔子,要不要跟姐姐一同去见见世面?”
宫远徵身形一僵,刚倒好的热茶溢出些许。
“全当散心,舒缓下心绪总是好的。”
“兔子?”想起近些日子阿沅因夜里不能回徵宫,一直闷闷不乐,我回道,“可买回来吗?”
“你要买回来?带回宫门?”宫紫商神情一滞,张了张嘴半晌低声喃喃道,“宫尚角做了执刃,也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吧?”
“养在哪里好呢?”我思忖片刻,“后山好似太冷了,下人若是养不好倒也可惜。”
“还是养在徵宫吧,我亲自照顾为好。”
她颇有些难以置信,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忍不住腹诽道,“这孩子以前不是挺守家规的吗?现在玩得比我还花了?”
宫远徵捏紧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抬手将茶水泼在地上,险些溅到宫紫商的衣裙。
她偏头瞪了他一眼,“你咒我呢?”
他脸色已极为难看,勾了勾唇,眼底掠过一抹寒意,“你可真是我们的好姐姐。”
“你放心,以后送你一程的时候我会泼一杯好酒。”
宫紫商斜乜他一眼,毕竟身在徵宫,她只能在心里将宫远徵从头到尾地问候了一遍,“哼!”
包括但不限于要将我从宫远徵身边撅走,诸如此类。
她是懂如何回咒宫远徵的。
“我们什么时候去,姐姐?”我将宫紫商诅詈的思绪拉回,想让阿沅能尽快高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