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之缓缓退到殿外,他抬头看了一眼。
道爷坐在蒲团上,闭着眼,虔诚的念诵着经文。
声音很平静,但蒋庆之察觉到了平静下的火焰。
就如同是火山在酝酿着。
娘的!
蒋庆之摇摇头,想到了某位历史人物的话:下辈子再不生于皇王家。
“权力啊!”蒋庆之感慨道。
“长威伯。”黄锦看着廋了一大圈,成功减肥,“陛下全程看着仵作操弄,昨夜一夜未睡,一直在念经。”
亲眼看着仵作解剖自己的爱子,这对于重情的道爷来说就是经历了一次漫长的酷刑。
由此可见他心中的恨意。
“那为何陛下不见皇子?”蒋庆之问道。
“陛下……”黄锦犹豫了一下,蒋庆之却明白了,“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陛下也不敢冒险。”
“长威伯明白就好。”黄锦叹道:“说实话,此次锦衣卫表现的不错,可陛下依旧把追索此事的重任交给了你。长威伯……莫要辜负陛下。”
历史上道爷是别无选择,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他能信任的人就那么几个,陆炳是根墙头草,但却有底线,从未想过背叛道爷。
但墙头草毕竟是墙头草,当有了别的选择后,道爷自然就把最重要的事儿给了那个选择。
“伯爷!”
一个内侍在前方等待,“娘娘请伯爷去一趟。”
“不方便吧?”蒋庆之淡淡的道。
太子去了,老三老四之间的关系会如何?
这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事儿,而蒋庆之作为道爷的表弟,两位皇子的老师和表叔,一举一动都会引来各种猜测。
内侍说道:“是殿下之事。娘娘已经请示了陛下。”
道爷啊!
蒋庆之回头看了一眼。
见到卢靖妃时,她正在喘息,看着颇为恼火。
“见过娘娘。”
“长威伯啊!”卢靖妃笑了笑,“坐。”
蒋庆之坐下,有宫人奉茶。
茶水的味儿很熟悉,和道爷赏赐给伯府的差不多。
“宫中这阵子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半夜有人惊呼陛下去了,有人高喊有贼人作乱……好不容易出去走几步,却碰到个死在道边的内侍……你说说,这是谁的天下?”
卢靖妃冷笑道:“我知晓许多人都巴不得陛下出事儿,陛下出了事儿,两个皇子年少,严嵩等人没有陛下这座靠山,顷刻间便会沦为过街老鼠。
到时候站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你看我,说这些作甚?对了,你家中娘子可还好?”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蒋庆之品出来了,就一个意思:太子去了,道爷有些不对劲,你是老四的表叔,关键时刻要护着他啊!
暗地里的意思是:哎!他表叔,太子没了,你觉着老四这个浓眉大眼的是不是有戏?
蒋庆之笑了笑,“拙荆整日在家,好得很。”
蒋庆之暗搓搓的回复她:没事儿少琢磨这些,该如何做,陛下自有主意。
卢靖妃爽朗一笑,“我也想消停些,可那些人他不消停。这不,昨日老四正在抄写经文,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条毒蛇都不知道。幸而祖宗护佑,这才没被咬着。
后来他们抓住了那条蛇,说是剧毒,被咬一口必死无疑。”
卧槽!
开始玩蛇了?
蒋庆之心中一凛。
“老四是个傻大胆,我被吓的魂飞魄散,一路跌跌撞撞跑去,却见他抓住那蛇……说什么,是清炖还是红烧。”
这是蒋庆之的锅,卢靖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蒋庆之曾说用蛇肉和鸡一起炖煮,那味儿真是让人久久难忘。
“呵呵!”蒋庆之打个呵呵。
“裕王那边说来也可怜,几次求见陛下都被拒之门外。才多大的少年,说是眼巴巴的喊着父皇保重身子……哎!”
你就不能不提裕王吗?
蒋庆之敢打赌,眼前这位美妇人恨不能裕王今日就暴毙,跟随着太子而去。
但蒋庆之也确信,卢靖妃绝不敢冲着裕王下毒手。
闲扯淡了一会儿,景王来了。
“野哪去了?”卢靖妃没好气的问道。
“去给太子烧了些纸钱。”景王坐下。
“算你有心。”卢靖妃说道。
“有心没心的,死去的人也不知道。”景王无所谓的道:“烧纸供奉不过是活着的人求个心安罢了。
若是真有情,那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该对他好些。人去了弄的阵仗再大,难道他还能享用?不过是做给活人看!”
“逆子!”卢靖妃气得面色发红,劈手就把茶杯砸了过去。
景王轻松避开,起身道:“小棍受,大棍走,娘你莫生气,我这就走。”
蒋庆之顺势告辞。
景王在外面等他,回身道:“表叔,北边如何?”
“怎地,想去北边?”蒋庆之问道。
景王点头,“太子薨逝之后,所有人都变了。父皇画地为牢,再也不肯见我们。严嵩父子忙碌的让我想到了伊尹和周公……”
伊尹和周公是什么人?严嵩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