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睡觉如小死,前世蒋庆之打过麻药,体验过那种滋味儿,觉得比睡觉更像是小死。
蒋庆之悠悠醒来,残留的梦境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耳畔没有鸟鸣声,说明时辰还早。
初夏的凌晨很舒坦,不冷不热。
屋顶有什么东西在走动,声音很轻微。
是多多,这个不归家的狗东西,不知昨夜野哪去了。
隔壁传来了侍女磨牙的声音,让蒋庆之莫名想到了前世看过的恐怖片。
但随即鼻端嗅到了女子的温馨味儿,感受到了来自于身侧的温热。
五感瞬间回收。
素几天了?
蒋庆之盘算了一下,身边人喃喃道:“夫君,还早呢!”
“嗯!你睡吧。”
蒋庆之睡不着了,空灵了没多久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事儿。
道爷开始理事了,锦衣卫据说开始调查那些御医。太子身边的侍从尽数进了东厂……
严嵩这阵子忙的和一条老狗般的,据闻家中老妻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赫赫有名的奸臣,竟然勤劳王事如此,真的很有喜感。
而陆炳也暂且从墙头上滑溜下来,锦衣卫这几日在京师大肆追索贼人,据闻抓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不过大案要案的嫌犯一个也无。
反而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抓到了几个重犯,得了中枢的嘉奖。
“你昨夜又做梦了。”身边人嘀咕着,把身体往他的身侧挤,仿佛那里有个能让她安心的港湾。
“也不嫌热!”蒋庆之嫌弃的道。
“夫君嫌弃我了吗?”那身体越发贴的紧了。
“嫌弃的很。”蒋庆之心想又不许我动,又往我身上贴,“真当我是柳下惠?”
“再熬一日。”女人微微抬头,黑暗中能看到白色的牙微微闪光,“我问过医者,说远途归来最好休养七日方能……”
“我怀疑那医者是千年老鬼。”蒋庆之忍不住动了手。
身边人一个灵巧的翻滚,避开了他的魔爪,坐了起来麻利的把长发挽起,“为何这般说?”
“七天啊!”蒋庆之悻悻的道:“咱们讲究的是三,或是三的倍数。或是九,九乃数之极。或是三十六,八十一,一百零八……”
想到一百零八,蒋庆之不禁想到了水浒传。
“可惜那些好汉了。”
“夫君说的是谁?”李恬坐到了梳妆台前。
“以后落草为寇时,遇到姓宋的就弄死他。”曾经的小军阀蒋庆之对及时雨的印象相当差。
“姓宋的?”
“嗯!”
蒋庆之下床,把脑袋搁在妻子的肩上,看着铜镜里的夫妻两张脸,突然龇牙。
亲了妻子脸颊一下,蒋庆之嚷道:“今日又是活力满满的一天,我的运气会无比好……”
大清早显化一下,会格外有活力。
开门后,蒋庆之回头问道:“娘子不想学刀法吗?”
李恬摇头。
“那拳法呢?为夫这里有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拳法,修炼大成后可与天地同寿……不考虑一下?”
李恬坚定摇头。
等蒋庆之遗憾走后,李恬突然就笑了。
这几日因为太子薨逝的缘故,家中的气氛有些低沉。作为一家之主,蒋庆之大清早就插科打诨,不过是想让妻子能高兴些。
李恬歪着脑袋,冲着铜镜中的俏脸做了个鬼脸,“你的运气真不错。”
莫展的伤势还没恢复,但早上依旧出现在小教场上。他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蒋庆之觉得是在站桩。
或是修炼什么内家功夫。
前世时他总觉得所谓的武将大概也就是比自己力气大些,可等看到几个将领用的长兵器后,顿时就傻眼了。
当初在大同他尝试过一把大砍刀,以他的身体提起来都费劲,更别提舞动了,弄不好能把腰闪断。
还有狼牙棍,孙重楼这厮最喜欢的兵器,蒋庆之也就是能抱着走。
“这是练什么呢?”谢真凑过去问道。
莫展闭着眼,“呼吸。”
“有用?”
“有。”
“哦!”
谢真模仿了一下,边上的黄炳捧腹大笑。
莫展睁开眼看了他二人一眼,然后闭眼。
无论多大的男人,骨子里的孩子气一旦迸发,你会发现他们都很有趣。
只是长久的生活压力,以及社会规则压制住了他们的天性。
蒋庆之练完刀法,问富城,“老富,你觉着我的刀法如今是什么境界?”
富城脸上的皱褶都挤在了一起,这事儿他觉得比自己当初决定是否出宫还艰难。
他犹豫了一下,“伯爷的刀法,大概……胡先生和徐先生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蒋庆之乐了,胡宗宪和徐渭一脸便秘模样。
吃早饭时,裕王来了。
“宫中如何?”蒋庆之在家歇息了几日,不知道爷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