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纵情以致身子毁了大半,强弩之末往往情不达意,久而久之,便开始热衷情咬之术,床帏之上,鞭笞油蜡无所不用其极,往往一夜过后,女子身心俱损,哭喊求饶。
入城第二日夜,这色中饿鬼便出现在柳坊街。
王妈妈白日里便接到孟秋毫通传,得知有大人物要来,喜滋滋地将绿芜苑里里外外打扫一番,又备了十个色艺俱佳的姑娘候着,将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兴冲冲站在大门外翘首以盼。
等到入夜时分,远远见到从宽大轿撵上踉跄走下的神秘贵人,立刻悄悄拍了拍大腿暗骂道:“天杀的,姑娘备多了!”
实在怨不得王妈妈以貌取人,万良辰脚步虚浮,额黑唇白,手中握着一方蜀锦手帕,不时掩嘴轻咳几声,活脱脱一副痨病鬼的模样。
风尘之地得靠银子说话,姑娘们见的男人多了,也知道来者多虚情假意,因此只管做活收钱,哪在乎嫖客高矮胖瘦。王妈妈则不同,她生怕这贵人马上风猝死在绿芜苑,害了一街的生意,于是暗暗吩咐身后龟公,将原本备好的十名姑娘撤掉一半。
万良辰带的护卫俱是锦衣卫好手,王妈妈看着刀客们护着男人走上三楼雅间,忽然想起了半月前带着同样排场灰溜溜离开的曹钦,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女人一旦沾染了风尘气,便如同男人被净了身,无论如何都藏不住那股刺人口鼻的气息,万良辰对老鸨准备的五位姑娘全然不感兴趣,正要痛骂庸脂俗粉,想起离京时太医嘱托少动肝火,这才又强行将怒气压制下来。
挥挥手命姑娘们退下,万良辰无奈走出雅间,近来他吐纳越发不畅快,在一处室内待久了便觉闷得慌,要找个空旷些的地方缓一缓。
正靠在三楼围栏上百无聊赖,一低头便被一楼姑娘吸引了目光。
秋蝉依旧是一身火红薄纱,身姿轻盈宛如火焰般炽热夺目,此刻她正站在大堂方桌前,左腿踩着一条长凳,右手高举摇动骰子,与一众看客嬉笑怒骂。
笑靥如花,顾盼生姿,令万良辰立刻想起边城妓馆内未得手的舞姬雅筠。
“我要她。”万良辰冲房内护卫摆摆手道。
王妈妈好奇走到围栏边,向一楼望了一眼随即陪笑道:“大人,那姑娘被长包了,如今算是半个自由身。”
万良辰冷笑道:“我只要她另外半个身子便好。”
王妈妈暗道不妙,脑子里闪过一个锦衣少年的身影,他与眼前的痨病鬼一样,走得都是知府衙门的路子,虽不确定两人谁地位更高些,但少年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若真刀真枪地打起来,痨病鬼的手下恐怕撑不过半个时辰。
秋蝉近来有些烦闷,许经年身上的香气越来越重,那是未出阁的姑娘所特有的体香,她知道自己并无资格不悦,却还是忍不住心生怨念。
年轻舞姬尚不理解男女情爱,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自己似乎正坠向一片红尘苦海,惊觉如此,便打定主意自救。
按惯例今夜许经年会来收消息,依旧跳窗入房,于是姑娘早早跑到大堂,暗下决心绿芜苑不打烊绝不回房。
一念既生,半点不由人。
骰子摇了两圈,姑娘便忍不住瞧向后院,算算时间少年也该到了,若一直晾着,万一对方恼羞成怒将约定解除,自己多日来的筹谋和努力就会全部付之东流。
如此想着,少女心安理得的推翻了先前的决定,转身朝后院走去。
一楼大堂内鱼龙混杂,有人见花魁要离开,便笑着调侃道:“秋蝉今日想必输了不少。”
姑娘扭了扭纤细腰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乏了,睡觉去。”
话音未落,便被两名精壮刀客一左一右架住往楼梯上走去。
秋蝉大惊道:“你们是谁?如此无礼!”
一名精壮刀客回道:“我家公子有请。”
不由分说,两名大汉拖着花魁上了三楼,有人起身想要阻止,大汉晃了晃腰间佩刀,那人便咬着牙坐回椅子上。
万良辰早已回到雅间等候,他极享受人们听到“万良辰”三个字后惊恐的表情,所以即便杀人放火,也从不隐瞒身份。
因而见到秋蝉第一面,便开诚布公道:“在下万良辰 ,可否请姑娘喝杯酒?”
秋蝉闻言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德王入城后,身边主要亲随多得到关注,国舅爷床上下来的女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是近几日绿芜苑内议论最多的话题。
美艳舞姬脑中立刻想到那个总是一脸笑意的锦衣少年,但随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四卫营的小小禁军,即便再受宠武功再高,终究无法与皇亲国戚抗衡。
万良辰不同于曹钦,他是真正的勋贵,顶着万贵妃胞弟的身份,只要不谋反,这辈子都会处在京城权力的中心。
看了看眼前病殃殃的男人,秋蝉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副身子还能行人事吗?
似乎捕捉到舞姬眼中一闪而逝的鄙夷,万良辰阴冷笑道:“姑娘请坐。”
面色冰冷,语气森寒,令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秋蝉陪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国舅爷果然人中龙凤,今日得见,小女子三生有幸,只是……”
“场面话就不必说了。”将秋蝉的场面话打断,万良辰随即端了一杯酒走上前低声道:“既如此,不如今日咱们省了那些繁文缛节,直捣黄龙!”
秋蝉惊骇不已,战战兢兢道:“小女子今日,今日身体不适……”
话音未落,便被刀客一把按在桌几之上,万良辰将杯中酒缓缓倒在舞姬脸上冷笑道:“身体不适?待会还有更不适的!”
秋蝉拼命挣扎,无奈身子被两名刀客死死按住,酒灌进口鼻之中,呛得眼泪夺眶而出。
万良辰向旁边一名护卫“嘿嘿”淫笑道:“去找根擀面杖来。”
秋蝉闻言大惊,正要拼死护住贞洁,忽然一根筷子自窗外射入,狠狠刺入一名刀客左肩,刀客松手捂住伤口,秋蝉趁机挣脱,拔腿便往门外跑去。
许经年推门而入,拦住惊慌失措的舞姬笑道:“跑?你跑的掉吗?”
依旧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秋蝉不知为何,看到这张脸便觉心安。
万良辰道:“你是谁?”
“许云安 。”许经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