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初见朱祁镇,对峙曹吉祥(2 / 2)

一梦江山 木刀衙役 2161 字 1个月前

两个太监一高一矮,矮胖太监冷哼一声,举起手中镣铐作势上前。

裴子建一把拉住铁链说道:“公公,如今许云安尚未定罪,上镣铐怕有不妥。”

高一些的太监斜眼看了看裴子建,用尖细的声音回道:“不上镣铐,若他跑了,谁来承担?”

裴子建躬身行礼道:“腾骧右卫指挥使裴子建愿作担保。”

高瘦太监不悦道:“今日之事,咱家一定完完整整地禀报曹公公。”

裴子建保持躬身姿势,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有劳公公。”

两名太监带着许经年离开,校场内“轰”地一声炸开了锅,众禁军议论纷纷。

乾清宫位于内廷,是朱祁镇的寝宫,也是处理日常政务之处。

许经年被两个太监半押半送领进紫禁城,入了内廷没多久,忽见一座宏伟宫殿横在不远处。

那宫殿以汉白玉石为台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檐角置脊兽九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宫殿前露台两侧有两座石台,石台上各设一座鎏金铜亭,蔚为壮观。

三人来到一处偏殿,两名太监嘱咐“在此听宣”后便悄然离去,许经年左右看了看,发现偌大的房屋内只剩自己一人,索性找了个位子坐下。

从陶德兴交代抢劫灾银是皇帝一手安排时起,他便明白曹吉祥已是强弩之末,宦官失了圣宠,犹如鱼儿离开了水,蹦跶的越欢,死的越快,因此他并不害怕,况且以自己的武功,就算皇帝要治罪,逃离紫禁城轻而易举,只是如此一来,又要亡命天涯,还得赶回文礼胡同将小婢女带走,实在麻烦。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门外有太监的尖细声音响起:“宣腾骧右卫禁军许云安觐见。”

许经年连忙开门,见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忙躬身行礼道:“有劳公公。”

小太监也不搭话,转身迈着小碎步向连廊走去,许经年忙跟上去。

若把紫禁城比作大明的心脏,乾清宫便是心脏中的心脏,饶是许经年再有把握,也忍不住紧张起来,这一紧张,便不由自主的学着小太监的样子躬身迈起了小碎步,两人一前一后动作一致,颇为滑稽。

穿过一片假山,见四下无人,小太监忽然放缓脚步低声道:“许大人,待会圣前对峙,只管大胆辩驳,不必害怕。”

许经年正神游太虚,险些一头栽在小太监后腰上,左右看看无人经过,这才尴尬问道:“敢问公公是谁的意思?”

小太监依然不答,继续迈着小碎步快速向正殿走去。

天顺四年腊月十三,许经年第一次踏进乾清宫,这个代表着大明最核心权力的地方,充斥着透骨的冰冷,让他不由想起一句词来——高处不胜寒。

龙椅之上,朱祁镇静静坐着。

他与太祖皇帝长得极像,方脸大耳,浓眉大眼,嘴巴略小,年轻时满脸阴鸷,经历大起大落后和善了许多,在人前几乎从不露杀气,只有身边人才知道他心里的戾气比年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经年跪在地上,感受到了这天下最重的东西——皇权,他想起师父的话:“人心是万人敌之术,是手中剑,是云中雷,是击碎万物之原力。”

“你就是许云安?”这是朱祁镇对少年说的第一句话。

许经年喉咙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回道:“卑职腾骧右卫许云安敬请圣安。”

大殿内一片寂静,许经年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发现只站了寥寥数人,左侧一个身穿大襟宽袖蟒袍的男人正恶狠狠盯着自己,想来便是曹吉祥。

朱祁镇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曹公公弹劾你在青州滥用私刑,你如何解释?”

许经年想到来时小太监说的话,不知是不是圣意,正在犹豫之际,忽听朱祁镇继续说道:“起身回话。”

朝堂之上讲究点到即止,一个哈欠、一声叹息都暗含深意,皇帝不会无缘无故令一个小禁军殿前起身,可若是这么做了,那便一定有其独特缘由。

许经年多了几分把握,腰杆也硬了些,对龙椅上的朱祁镇行礼问道:“卑职万死,敢问哪位是曹公公?”

不等皇帝回话,一旁的蟒袍男人果然抢先答道:“咱家便是曹吉祥。”

许经年侧身面向曹吉祥,先躬身行礼,然后问道:“曹公公说我在青州滥用私刑 ,敢问用的什么刑?苦主是谁?”

曹吉祥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转身对朱祁镇说道:“禀万岁,昭武伯曹钦官居都督同知,许云安先以竹筷插其咽喉,后竟丧心病狂对其挥剑破颈,实乃以下犯上滥用私刑,所行种种,皆有当日大牢内锦衣卫作证。”

话音刚落,许经年大喊一声“冤枉”扑倒在地,满殿哗然。

天顺一朝,堂中肱骨多是经历了几番浮沉的老狐狸,乾清宫议事即便再针锋相对,面上的仪态风骨也要过得去,许经年这般呼喊,如同村妇撒泼,显得与这庄严威武的大殿格格不入。

“你倒说说,曹公公如何冤枉你了?”朱祁镇开口说道,语气明显缓和了些。

许经年躬身伏地道:“回陛下,卑职审问曹都督,奉的是长公主之命,莫说他已是阶下之囚,即便未曾获罪,难道大得过皇家威严?陈家沟外,锦衣卫寸箭未放,丢盔弃甲遁走,若在战场上便是逃兵,如此行径,竟有脸面在青州大牢内胡吃海喝,甚至当众对长公主不敬,卑职世受圣恩,岂能见皇室蒙尘而坐视不理!”

曹吉祥大怒,脸红耳赤骂道:“你胡说,竖子岂敢圣前欺君!”

许经年依旧跪在地上,扭过头看了看曹吉祥,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奸笑,随即低头向龙椅上的朱祁镇回道:“禀陛下,卑职所说桩桩件件,有原备倭都司登州营把总祁山、青州知府孟秋豪和府衙大牢牢头为证,证词在此。”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摞文书。

“呈上来。”朱祁镇幽幽道。

小太监接了证词,转身回到龙椅旁交给朱祁镇。

自曹钦在青州受辱,曹吉祥一口气憋了足足半月,只等长公主回京,便要参许经年一本。

他原以为小禁军是一介武夫,笨嘴拙舌可以随意拿捏,谁料对方连供词都准备好了,早知就不将此事捅到圣前,私下暗戳戳使些绊子,如今事情放到明面上反而不好办了。

朱祁镇默默看完证词,又将文书收起,这才看着曹吉祥似笑非笑道:“曹公公,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曹吉祥此刻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想要就此罢休,心中又咽不下这口恶气,只好继续嘴硬:“陛下,许云安在青州行为不端,狎妓冶游,气焰嚣张,置皇室颜面于不顾,甚至逼迫万国舅当众向其相好秋蝉低头,论罪当诛!”

不等朱祁镇开口,许经年忙回道:“曹公公耳目果然遍布天下,连消息都比圣上灵通些。只是青州人人皆知秋蝉与一青衫书生相好,怎么平白把万国舅与她的恩怨算到我头上。”

曹吉祥怒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