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甘愿也只能低头:“母亲,耀儿还小,还离不了我的照料,不如还是在我身边,每日多抱来给您看一看可好?”
陈氏抬头,原本慈爱的神色如潮水般退去,化为冷意。
“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教什么便是什么。若是一味纵容,为着心疼不肯管教,日后如何成器。你能说出这种话,足见你教不好孩子。”
姚轻黄和奚应雪脸色比锅底还难看。
乡下老虔婆,说话实在太不顾脸面了,居然骂得这么难听。
一句话既骂了姚轻黄不是称职的母亲,也骂了奚应雪没有教养。
偏她捏着婆母的款,姚轻黄只能生受着,不敢再提要自己教养耀儿的事。
见她老实,陈氏才没再针对她,抱着奚耀继续哄要教他喊奶奶。
奚耀却怕生得很,一直哭,说什么也不肯喊。
陈氏脸色愈发不好看,奚松也有些不满,“耀儿是要光耀奚府门楣的,太小家子气日后如何去拼去闯,母亲可得在京城住久一些,等到耀儿懂事再走。”
陈氏没有拒绝。
她一直不肯来京城,一是挂记老家的几亩地,舍不得荒废了。
二是这个儿媳妇身份高,她不想受气。
如今在这个畏畏缩缩的孙子面前,旁的什么都不重要了,自然是一门心思要带好孙子。
见状奚松方才安心,又陪着说了会话便回了书房。
陈氏一边哄着奚耀,一边叮嘱奚应芷:“你书念得好,你父亲都和我说了,日后你多来陪陪耀儿,也好沾沾你身上的书卷气。”
奚应芷自然应下。
前世陈氏一直在山东乡下,并未来京城,奚应芷也不知她人品性情。
如今也是存了慢慢看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陪着陈氏说话。
陈氏毕竟年纪大,又舟车劳顿,很快就疲累了,众人便都识趣地告退。
姚轻黄依依不舍,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自己带儿子的话,眼底滴溜溜地转着眼泪,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
几人到院子门口便分开。
姚轻黄拉着奚应雪,显然是有事要谋划。
奚应莲却挽着奚应芷的手臂,有点子别扭,又有点子示好。
“二姐姐,父亲新赏了我一对镯子,你去我那看看,挑一个好不好?”
她笑得没心没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过那些搬弄是非、背后告状,也没有当面表态,抹黑过奚应芷。
奚应芷忍不住笑了,眼中满是嘲讽的凉意。
“多谢三妹妹,不过,三妹妹的东西我可不敢接,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呢,还是算了吧。”
奚应莲神情僵了僵,收回手讪讪道:“说这些话,二姐姐太见外了。”
她还想着含糊了事,奚应芷却有心给她一个教训,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才讥嘲一笑:
“明人不说暗话,我以为和三妹妹算得上自己人,这才什么事都不和你瞒着。没想到三妹妹却将我当作傻子,凡事都到母亲面前去卖了我来换好处。
你将我当作傻子还是疯子,明知道你不怀好意还要和你推心置腹?我不报复你讨个公道,已经是念在往日的情谊上了,这些姐妹不姐妹的话,日后也不必再说。”
奚应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勉强着辩解道:“我不是故意告密的,母亲毕竟是长辈,她要问我,我总不能不说。”
奚应芷唇角微微翘起,显得有些天真,又有些残忍:
“这话不该与我说,该与夫人说才是。今日她受此羞辱,又生受母子分离的痛苦,必要找罪魁祸首来泄心头之恨。
三妹妹若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应当也不必担心母亲的报复了?”
说罢,她挑眉一笑,在奚应莲愣神害怕之际,施施然转身离开。
奚应莲本还因姚轻黄遭了大难而幸灾乐祸,这会听奚应芷这一番话才觉出后怕来。
是啊,姚轻黄受这番罪,必要找人报复。
如今奚应芷深受父亲和祖母喜爱,别人她又动不了,可不就只能找自己出气吗。
想到姚轻黄私下里那些手段,奚应莲浑身打颤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她勉力安慰自己。
她姨娘这些时日正得宠,姚轻黄不敢动她的!
怀着不安,这夜奚应莲辗转反侧没能入睡,打定主意要去奚应芷面前说说好话,要她帮一帮自己。
可她没想到,丧心病狂的姚轻黄,居然给她这么猛烈的报复。
翌日,奚应莲乌青着眼睛去给陈氏请安。
她出门时磨蹭了一会,姚轻黄早就到了,这会坐在陈氏下首,眼巴巴地看着陈氏怀中抱着的耀儿。
奚应芷和奚应雪一左一右坐在两侧,见她进来,俱都不约而同朝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