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岳这才说:“既然你们信任我,我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这两份材料,我得核实一番,如果确有其事,该往上送就一定得往上送。”
乔小川赶忙点头:“秦伯伯,这事就麻烦你了,我爸现在的状况,真是不便站出来说话。”
秦西岳哦了一声,目光并没望着这一对父子,而是掠过他们的头顶,伸向窗外。
窗外茫茫苍苍,冬日的银州,很有几分肃杀凝在里面。
秦西岳看到照片的同时,强伟的妻子胡玫也在看这些照片。照片是用快件发来的,胡玫看了还没三张,声音就扯直了:“强伟,你个挨千刀的,这次我看你咋说!”
吼着,她又情急地往下看,照片的背景很模糊,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拍的,但能确定是在屋子里。照片上的人却很清晰,男人是她的丈夫,女人,则是一个比她年轻、比她漂亮、也比她洋气的小妖精。
是的,妖精。胡玫眼里,但凡跟别人抢男人的女人,都算得上妖精。
不得了了,原来她只想,强伟跟周一粲不干净,没想,强伟怀里还有比周一粲更年轻更漂亮的。
她抓起电话,就给自己的父亲打,拉着哭声,不,几乎是扯着嗓子:“爸,我不活了,姓强的在外面养野女人,我没法活了。”父亲在那边听得糊里糊涂,既不敢乱批评强伟,更不敢训斥她,只能婉转地说:“你到底说些啥疯话,强伟不是对你很好的吗?”
“假的,爸,他是个伪君子,向来说一套做一套。以前我手里没证据,这下我有了,我要到河阳去,不,我找省委,这种人还能当书记,省委真是瞎了眼。”
她哭了一通,不但没从父亲这儿讨到什么主意,反把自己哭得更乱。一看茶几上的照片,心更乱了,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呀?
姓强的,你真是太狠心,怪不得你不回来,原来你是……
想着想着,她抓起电话,就给儿子打,连打几遍,儿子终于接起了电话,还没等强逸凡问上一句,她就哇一声哭开了。强逸凡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吓得半天不敢出声。她哭了一阵,一抹鼻子道:“凡,你要给妈做主。”
强逸凡这才松下一口气,知道老两口又闹矛盾了,便道:“妈,我爸又怎么惹你了?”
“惹我?凡啊,妈不活了,活不成了。妈辛辛苦苦,侍候了小的侍候老的,把你们都侍候得有出息了,妈却没人要了。”
“妈,到底什么事,你慢慢说,不要哭好不?”
“凡啊,妈这心,快要烂掉了,不,已经烂掉了。你快来看,你爸给你找新妈了,很年轻,比你大不了几岁。”
强逸凡一听她又胡说,没好气地就道:“妈,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口气说话,你老怀疑我爸,我爸哪点对不起你了?”
“我就知道,你个没良心的,跟你爸穿的一条裤子,放的屁都一样臭。我白拉你了,你跟你爸过去吧,反正有我没我,你们都不在乎。”说着,一赌气挂了电话。
这晚,胡玫没合眼。她没法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许艳容的影子就跳出来,活生生地折磨她。如果换成周一粲,她或许还能接受,毕竟,这些年她一直在怀疑周一粲,至少心里还算有准备,可现在是一个更年轻更有姿色的女人,她怎能受得了?
强伟也没合眼。
照片的事他比谁都知道得早,乔小川也算是有创意,居然第一个就将照片发给他。他拿着照片,呆愣了几秒钟,然后就跟自己说,你的麻烦事来了。果然,还没隔上五分钟,许艳容就打来电话,问:“你收到了没?”他说:“收到了。”许艳容问:“怎么办?”他说:“还能怎么办,既然让人家抓住了,就如实承认呗。”许艳容叹了一声:“承认什么啊,我们清清白白,想承认也没啥可承认。”
“清白是你我说的,若要面对众人的嘴,你能证明得了自己的清白?”
“众人的嘴?”许艳容不理解他的意思,疑惑地问了一句。
强伟笑了一下:“你就等着瞧吧,不出一个小时,河阳就沸腾了。”
果然,这一天的河阳,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一封信,信里面装的,除了强伟跟许艳容幽会的照片,还有就是那封强伟贪污安置款的揭发材料。
陈木船收到了,宋老爷子收到了,周一粲收到了,就连公安局局长徐守仁,也收到了。
乔小川这次是豁出去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没查到强伟太多的把柄,若不是雇来的侦探拍得这些照片,怕是,这一次他又无功而返。他只能借这些照片,还有那封杜撰的检举信,先把强伟搞臭。
令他遗憾的是,这些照片太一般,说穿了就是几张坐着谈话的照片,竟连一个拥抱的镜头都没抓到。他原先的期望值是,一定要搞到床上的镜头,最好都是赤身裸体的,可惜,拍这样的照片实在太难。再等下去,又怕坐失良机,只好先将这些抛出来,能否达到效果,就完全看人们的想象力了。
好在,这是一个不缺乏想象的年代。乔小川对此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