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地下室最深处,穿过无数房间和门后,被囚禁的那个存在,那才是让他几近崩溃的东西。
菲勒蒙曾想过很多称呼,但没有比现在更贴切的词语了。
“你的……母亲?”
“虽然不合法,”亚瑟点了点头,“发现并处理掉它花了我两个月的时间。我没有地方安置它,只能把它埋在花园里。”
菲勒蒙没有问他发现了什么。
“他们是我的兄弟。”亚瑟挤进标本之间,“是先父精心制作的工艺品。我是人类标本,所以我只能保持不变。我的出身受到了诅咒。”
他说道:“在我蓝色的动脉里流淌的,那绝不是人类的血液。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决定隐居起来,以免被人发现我丑陋的真面目。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只有一半是真的。因为我哥哥离开的人只有一半,剩下的仆人是我亲自辞退的。我害怕他们会怀疑我多年不变的容貌。”
那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嘶吼。
“赶走所有仆人后,我挖掉了花园里的花草树木,然后把在地下室发现的所有东西都埋了进去,并撒下了荆棘和藤蔓月季的种子,这样就没有人能挖出来了。我相信这样就能守护我的秘密,没有人能穿过荆棘进入庄园,也无法离开……”
亚瑟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最后,他几乎是在低语,看起来疲惫不堪。他就像挂在标本之间的一件标本,他的话没错。
他待在那里,显得十分和谐。
“我之前说过,语言会模糊事物的本质,所以不要相信。”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菲勒蒙摸不着头脑。在他开口之前,亚瑟又继续说道。他没有解释,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
“一切都始于1895年。但你想过为什么是那一年吗?”亚瑟突然问道。
“是啊,没错。你去年寄来的信,改变了我的人生。”
一直听着故事的菲勒蒙突然被提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亚瑟听了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只是笑了笑。
“世上没有偶然的事情。任何看似巧合的事情,只要揭开幕后的真相,就会发现那是无数必然的交汇。19世纪末,20世纪理性与科学的时代即将到来,人类正面临着无法用现有知识解释的未知恐惧。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他用文绉绉的语气说道,那并不是疑问句。
“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没有一件是偶然的。先父去世后,来庄园调查的保险员格外仔细,这是巧合吗?不,你也知道,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保险公司。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并且故意接近我们。我组建学会,这也是巧合吗?当然不是,我敢说,这世上没有比我更有野心的人了。我带着目的和意图,精心挑选并召集了所有成员。”
亚瑟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讲述。
“但唯独1895年,我寄给你的那封信是偶然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面对菲勒蒙的疑问,亚瑟笑着说:“信上也写了,我们的旅程需要杰出的学者、探险家和军人。过去一年,你证明了我的眼光没错。”
“我不是问这个。”菲勒蒙再次说道,“没有偶然的事情,这不是你的观点吗?在那么多人中,你偏偏找了一个二十年没联系的大学同学,并与他分享了你毕生都想隐藏的最大秘密,这怎么可能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