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与自己这位外翁见面时,倒是一如既往的热切,聊得怎样驾驭草原之事。
孙长舟从察哈尔到大同,可谓是经验丰富,他喝着茶,随口道:
“辽国我虽然了解不多,但却也明白其多是牧民出身,牧民多依附于贵酋,从而使得王权不振。”
“那,可是编户齐民,亦或者削藩?”
“这是下下策。”孙长舟一惊,忙道:“既然草原上贵酋多,农牧多,那么大王就顺应其实,把自己变成草原上最大的贵酋,奴隶主。”
“然后再慢慢的设立继承制,牧场,禁止私斗,如同锁链一般,紧紧的扣在那群人身上,不知不觉就让其动弹不得。”
“军队虽然重,但制度确实关键。”
“不要一味的效仿大明,不然的话只能是邯郸学步,惹出动乱来。”
这些良言金句,辽王自然是应承下来。
最后,孙长舟语重心长道:“虽然朝廷分封诸王,但秦国本就是故土,齐国、越国为白地,只有你的辽国是新土旧民。”
“一切都要谨慎,你可是样板啊!”
辽王心头一紧。
好家伙,如果我就藩不行,恐怕将会决定未来朝廷对分封的态度。
一个不好,后面的那些兄弟们怕得恨死自己。
如此这般,在大同府待了几日,辽王求取了不少经验,然后又顺理成章地挑了一些好东西,补充物资后,才缓缓离去。
不过,在离去之前,他忽然有了些许的激动。
因为他瞅到了那条铁轨。
从大同修到北京的铁轨。
如今,已经从大同继续向西,朝着绥远进发,如果继续不断的修建,恐怕会抵达安西,再不济也是甘肃。
到了甘肃,那么安西还会远吗?
如此,岂不是可以从赵国就能抵达京城了?
其中的速度缩减了数倍,隔个几年他都能来北京一趟了。
“若是真能修到我辽国,哪怕让我出钱都行。”
辽王感慨道。
可惜,铁轨这玩意,根本就不是小国能玩得动的。
如此多的铁轨,所用到的铁料不可胜数,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当今之世,也只有大明能做到了。
……
辽王离去后,让皇帝心情低落了几天。
虽然他不承认,但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所有人都尽量的奉承他,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这反而让朱谊汐无法的郁闷了。
直到这时,憨胖中透着一丝机灵的福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请安。
朱谊汐被其那滚肉给逗笑了:“让你平时多锻炼,瞧瞧你那德性,就知道吃。”
“儿臣也是想来着,这不是太热了,不小心就热出病来。”
福王陪笑道:“这要是病倒了,连累父王和母妃焦心,就是我的不孝了。”
“春冬太冷,夏秋太热,活的一年四季都不能动?”
朱谊汐摇头道:“怎么着,今个想着来看我了。”
这一群儿子无论大小,都怕遇到他这个老父亲,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必然是有事的。
果然,福王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儿子是这样想的,六哥有了卫国,八弟有了赵国,就我这个行七还没藩国……”
“哦,你竟然有这个心思?”
朱谊汐惊讶道:“我以为,你就想待在京城不走呢,不曾想到是由此志气,甚好。”
福王小心道:“为父皇分忧,这是儿子的本分。”
“只是,您是知道,儿子夙愿就是尽孝与父皇母妃,所以就想让藩国离得近些……”
这时,朱谊汐恍然。
好嘛,这是以退为进。
辽国远在安西之外,距离北京城,不下万里,其之远,就算是赶路,也得走两三个月。
这让所有的皇子们都恐惧了。
太远了。
它不像是秦国,齐国,坐着船几乎十来天就能抵达北京城。
如此遥远,几乎一别就是永远,谁又能够不在意?
而且,此时整个漠北地区,北海设省,漠北为区,但东边的车臣汗部牧场和西边的札萨克图汗部所在地,朝廷肯定是无法顾及的。
距离和面积,就足以掳掠一切。
所以朝廷的倾向是建立藩国,绝不能让其空着,然后再培养出新的敌人。
自然而然,福王就看到了这一点。
他想在漠北。
虽然距离有两千里,但比其辽国,着实太近了,半个月就能回一趟北京。
“你想去车臣汗部?”
朱谊汐随口道。
“儿子不怕草原风寒苦,只求能够离父皇母妃更近些。”
福王满脸诚恳道。
朱谊汐想了想,应了下来:“行吧,我会让陈东派遣军队将那群部落给聚拢,给你建一座城池。”
“到时候,你的福王国就成了。”
“不过你莫要日后跟我抱怨太小,我估摸着顶多五六万帐牧民就到顶了,人可不多……”
“儿子不嫌弃。”福王心头一算,好家伙顶多二十万人,这也算是一国?
不过,距离京城近,这就是最大优点,到时候一应的吃喝用度还用愁?
这般想着,朱谊汐又对于夹在安西和漠北之间的札萨克图汗部有了想法。
如此庞大的漠北地区,再设立一个藩国也是合适的,正好是整个蒙古高原,堵住俄罗斯人西进的道路。
如此一来,北海总督不止是督抚漠北,北海两地,整个蒙古高原也是其管辖范围了。
莫不去叫蒙古总督?
心中百转,朱谊汐倒是没有下决定。
这个人选实在太难了。
像吉林,黑龙江那样,选择勋贵担任是不合适的,因为偌大的贝加尔湖地区,拥有着许多适宜的耕地。
镇抚,镇抚,抚民和建设也很重要,武夫们却是不合适的。
在这种能文能武的情况下,朝廷中的人选很少。
“还是得让内阁举荐一番,我才好仔细挑选,若是直接提拔的话,确实不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