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恩语调不变,问:“你想用钱,可以问家里人要。”他指的是美爸、美妈,甚至可能是王希云,当然更包括自己。
因为这个存钱罐里是李米然六年来存的嫁妆,一张吴燕菲每月生活费的银行卡,几百个硬币和数百张纸币,算下来应有三百多万,她一分未动。
于家任她吃住,于景恩任她依赖,这些年把她惯成了一只小小的守财奴,只因她说过,砸烂小猪罐子那天,就是她出嫁之时。
以前,于景恩时有盼望这天,只是现在,他不想,不愿,他想要她继续留着,无论多久。
“是想用钱。”
她盯着怀中的存钱罐。
“这里的钱,我想一半用于嫁人,另一半……还给于家。”
灯下,于景恩高大的身影里,是她小小的一团身子,影子的黑,衣服的黑,将她完全置于黑暗中。
“我算了下,婚礼简单办下,一百多万差不多,给于家不知道两百万够不够,也许差不多,如果不够,我还有首饰、名牌包和衣服,这些都挺值钱的,折一折,应该能凑个三百万给于家。”
她白皙的手在他眼底算着数,一抬一放,一收一送,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骨节分明,如她口中割裂的她与于家,一样分的明明白白。
他见了,隐隐胀痛,是那种由眼入心的痛。
“你砸了,也不够,于家的你还不起。”
除了钱,还有恩与情,这些都是无法度量的。
于景恩试图用言语阻止她砸碎小猪罐子,可适得其反,小猪猝地碎了一地。
“这个先还你,里面应该有360万。”
她从碎渣里,捡起自己的银行卡,塞进他手里,迅速抽离,在指尖即将脱离的那刻,他捏住了她的中指指尖。
“需要算这么清吗?我们之间……算的清吗?嗯?”
于景恩手上未使全力,但手背的青筋已经暴起,眼里血光一片,噬人的狠厉之气……
“怎么了,这是?怎么砸了?”
衣帽间外聚了人,沈美兰、王希云、张姨……她们应声而来,应那声罐子落地的巨大声响而至,脸上的表情不一,写着不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