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老妪所托,是望他带回子侄,不论生死,生则杀之,死则寻尸。
望着老妪眼中恳求,他怒意难抑,却又无处发泄,只得压抑于心头。
烦躁中,他踱至窗边,仰观夜空,就在这一恍然间,那空中星光一闪。
他双眉微蹙,神色肃然。目光缓缓环看村落半圈,脑海里不由得闪出一个念头。
转身面对老妪,他说道:“只怕夫人还有事没有对我说吧?”
老妪目光闪烁,慌乱避闪,终低头不语。
旎啸从容就坐,静候其言。
少顷,老妪内心斗争终得释怀,蹒跚近前:“公子,并非我不愿意说,实是此事难以启齿了。”
旎啸以沉默回应,轻轻颔首。
老妪见状,泪光再现,轻叹一声,侧身坐下:“唉,罢了,公子,此事还是告知于你。”
“夫人请直说。”
老妪目光闪烁,羞赧转身。
终于,她面色凝重,似下定决心:“此事发生在入柳门第三载,我生下一女,其私密之处,有一枚粉红胎记。”
老妪偷瞥旎啸,略显忸怩。
稍时,她继续说道:“初见之时,我诧异非常,便询问夫君,不料他并无讶色。追问之下,夫君说柳家女子,十之六七皆有此等标记,大伯之女亦然,且此胎记可追溯至数代之前,柳家女儿,代代相传。
“据先辈传言,柳家远祖之一曾迁居汝阳,彼时与留在柳家的先祖仍有书信往来,言及彼处柳家之女,同样带有此等胎记。”
老妪稍作停顿,又说道:“直至我柳家遭此劫难前,不仅我,连同夫君、兄长乃至公爹,均不解此胎记背后有何深意。”
旎啸见说,不免心生好奇,急切问道:“难道这背后藏着什么血脉的秘密?”
老妇淡然一笑,点头赞许:“公子果真聪慧过人。这确是我柳家一门独特的血脉传承,仅限女子所有。
“自远古血脉绵延,这胎记之谜无人能解,更不知其为血脉象征,亦或是何时起始,家族古籍中亦无明确记载。
“那一日,福王李妃的远房亲戚杨达率少林恶僧及打手闯门,表面上索要某幅字画,实则粗略搜查一番便作罢,并未深入追索。
“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竟屠戮我柳家男丁,老幼妇孺幸免于难,却囚禁于此,连家中仆役亦未能幸免,禁足于斯,动弹不得。”
说到这里,老妇长叹,满目哀伤。
复又望向旎啸,她脸颊绯红,声音细若蚊蚋:“是夜,那些恶徒与几名伪善和尚监守我们,其中一和尚见我略有颜色,便欲强施暴行。”
老妇回忆至此,眸中怒火炽烈:“那和尚卑鄙无耻,见我誓死抵抗,竟给我服下迷药,对我施以凌辱。直至深夜方歇,孰料其丧心病狂,竟召来同门师兄弟,对我……”
她话未完,那泪如泉涌,咬牙切齿间,愤恨难平。
少顷,她继续说道:“直至黎明破晓,那群禽兽方离我而去,彼时我已形同枯槁,恍若隔世。他们并未远走,而是在室内饮酒谈笑。我稍有气力,便隐约听见他们交谈之言。
“从那和尚的话中,我方才知晓,大嫂携侄儿侄女前往少林祈福,归途惨遭毒手,除侄女外,其余人均遭杀害,尸体被弃荒野。
“侄女则被掳至少林,献与其师——一名道貌岸然实则衣冠禽兽的高僧。
“那高僧对弟子言,待他享受过后,再让弟子分沾雨露。言毕,携我侄女遁入密室,强灌春药,行那苟且之事。”
老妇讲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悲痛难抑。
旎啸闻此恶行,不禁怒火中烧,却不知如何宽慰,只觉少林之内,此类披着高僧外衣的恶徒恐怕不在少数。
他心中暗叹: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以想象这些高僧的徒弟,那秉性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