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捶胸顿足,道:“不算,不算,凭什么你先选。”贺婉君见林尘反应,顿心情大悦,想:“哈哈哈,此贼计划遭我识破,气急败坏。单以轻风绵绵剑而论。只消我有意纠缠,你便是想认输也难。”说道:“凭甚么不算,赌斗已经立下。你敢反悔?信不信我现下便刺死你。”
林尘道:“我要选平局!”贺婉君咯咯一笑:“晚喽,平局我已经选下。你只能选‘胜负已分’。”林尘道:“可…可…我还是不服。理该我先选。”贺婉君道:“哼,你一大男人,竟与一女子争先,好生丢脸。”
林尘道:“你这女子,可是来索命的。我自然要争。”贺婉君道:“你若输了,老实自缚手脚,我自不必杀你。”心道:“届时交由紫霞宗处置,你即便不死,也需压在黑牢百年,与死无甚差别。”
林尘一咬牙,说道:“好吧,好罢,我选‘胜负已分’。”垂头丧气。贺婉君心情大悦,说不出的畅快。平日里她素少言语,便是与闻云交谈,亦是清冷寡淡,情绪平缓。偏偏与林尘交谈,无论喜怒哀乐,得意挫败失落,均不自觉间被牵动。
两人拟好规则,这场比斗,需以轻风绵绵剑为主,其它武学为辅。只比拼剑术之高低,不涉修为之深浅。
两人一经谈妥,各持剑朝对方击去。二者同一剑法,全然使将出来,气势却全然不同。贺婉君的轻风绵绵剑,如群鸟飘飞,轻灵飘忽,又面面俱到,不急、不缓。节奏把控甚好。林尘的轻风绵绵剑,则绵绵不绝中,又有轻风拂面之感。不求面面俱到,但求飘逸神驰,天马行空。
初始百余招,两人难分上下,各有进退,各有优劣。贺婉君心下大喜,更欲求稳妥。有时明见林尘留有破绽,却不攻不破,全只护得自己一亩三分地便好。
但后百余招,贺婉君渐渐色变。她惊觉林尘出剑,愈发密集连绵。她虽能招架,但不免有些费力。心想:“如若平局,此贼便是输了,他此刻自然心急。哼,想从剑法赢我,却是痴人说梦。”剑势更缓,林尘进她便退,林尘退她便跟。轻风绵绵剑中“绵”字,除却连绵、软绵外,还有一要义,便是‘粘’。如风一般紧粘敌手,耗其体力,磨其心智。不冒进,不贪功,不吃亏。谨遵三不原则,自难落败。
贺婉君本从不遵守“三不原则”,她每遇对剑,先求三剑败敌,绝不多耗。但今日却紧守三不原则,且发挥得淋漓尽致。可尤是如此,仍旧有说不出的吃力。
她见林尘挥洒剑意,越是出剑,便越是舒畅。有股说不出的意味。林尘笑道:“美人如画,我剑入笔。抒尽我意。且看招来。”手中之剑,宛若沾了墨水的画笔。林尘使得虽是轻风绵绵剑,但其中本意,却已悄然生变。这一刺一拨,便如一撇一捺。林尘用手中之剑,尽数抒其意。
他挥剑似着墨,行剑之自然,便似在一张白纸上,极快勾勒出一幅山水画。他画江山,画美人,画游春的童子,画起波的浪潮。敌未醉,己先醉。他畅笑一声,大饮一口酒。说道:“这是童子采花,一看,二嗅,三入怀。”
手中长剑急出,一刺,二挑,三擒抓。这一刺刺破了紫裙,这一挑划破了衣裳,三擒环住了细腰。贺婉君顾不得被抓入怀中的愤怒,只觉…林尘的剑活了。剑招还是轻风绵绵剑,但剑已经活了。
贺婉君道:“登徒子!看招!”推开林尘,又去过招。林尘剑中已无杀意,全是那对逍遥天地的向往。林尘又道:“碧波青莲,一荡,一晃,三摇曳。”寥寥几剑,竟勾勒出一朵摇曳青莲。不但将贺婉君击退,还显伤她右臂。但林尘不愿“画”中染血,便倒转剑锋,巧避此贺婉君右臂。
这场比斗到此,实已胜负分晓。贺婉君跺脚怒道:“你这破贼!故意诓我!我又中你诡计!”气得满脸通红,手紧捏长剑,恨不得立刻刺去。
林尘笑道:“非也,非也,这比斗公平公正,我何处诓你了?”贺婉君道:“好!算你厉害,这次你赢了我,我不与你为难!”